诸天仙狱 第39章 不知何时归

少女闭目盘坐，面朝阳光，正有一股清澈的灵气环绕周身，被光芒一晕染，整个娇躯宛如披着彩霞编织的衣裳。

“通玄！”

少女在少年到来后的数十息睁开了眼，她轻喃一声，自己早就聚灵圆满，多留了些时日夯实根基，此刻突破境界，本就是顺理成章毫无难度。

只是在那美丽的容颜上，看不到开心的笑意，独有几许凄美苍白。

洛星痕也说不出恭喜的言辞，毕竟少女刚刚失去了父亲，外公等至亲。

“烟儿，我也会为洛叔他们报仇的，可修炼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伤了根基。”洛星痕境界不如少女，可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洛烟儿确实太急切了，大境界的跨越岂能马虎，她比洛星痕醒来早不了多久，就在这崖畔强行破境，虽然成功，可那苍白无血的面容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

少女没有回到这个话题，只是转过身，看着少年许久。

“怎么了？”洛星痕心中微颤，少女的这大悲之后忽然平静的视线，让他很担忧。

“星痕哥，我要为父亲报仇。”少女轻轻的说道：“我也不会胡来，至少我要等到修为超过了父亲许多，才可能复仇成功，那时候我才会去寻那些人。”

“你有分寸便好，洛叔叔待我如子，报仇的事我会与你一道努力。”洛星痕言道，只是心中那股轻颤仍未消失，或许他已经明白少女的另一层意思，只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想要修为超越父亲，追上那些人，我便得......离开沧海城。”

洛烟儿终究还是说出了全部，让少年无法继续自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听闻她要离开，洛星痕心中一团堵塞空白，无法说出相送的话，更找不到强留的言辞。

少女长大了，自身去向无需经过任何人同意，即使是长辈定下的未婚夫，她也有拒绝的权利。

“太公说过你无法久离桃村，我没问过因由，所以报仇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等为父亲外公他们报了仇，我会回来的。”洛烟儿很冷静，语气平稳亦有条理：“我会遵循父亲的意愿，回桃村与你共度余生。”

“这......”洛星痕一怔，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道：“还是回去与你母亲商量下吧！”

洛星痕生怕少女此刻便从桃村直接离开，那明珠夫人还不恨自己一辈子。

“自然！”少女点点头，她也没想过要不告而别，随后又道：“我若离开了，母亲便拜托你照拂些。”

二人又等了一日，并无人来桃村报讯，不管歹人有没有折返，此刻也总该有结果了，洛烟儿不想再等，否则连父亲下葬都该错过了。

“桃村偏远安全一些，以母亲谨慎多虑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派人过来知会我们回去了。”洛烟儿以往可不会分析母亲的性格，这两日的确强行成熟了许多。

“我们也的确该去了。”洛星痕想了想，按照这方地界的习俗，这都第三日了，逝者的下葬不可能拖的更久了。

沧海城，沧海家的正堂，摆着近十方棺木，洛族留守的全族长辈都跟了过来，在明珠夫人与新族长洛力的操持带领下，为两家逝去的人一道建了这灵堂。

洛力的手臂缠着绷带，短时间难以痊愈，只是披麻戴孝，近乎以子嗣的身份，跪伏在洛三刀空荡荡的衣棺灵前，对拜祭的人一一弯腰回礼。

明珠夫人这几不再注重妆容，两鬓浮现些许斑白，竟是苍老了好些年岁的样子。

看到洛烟儿二人回来，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咽下了责备的话语。

“回来便回来吧，送你父亲与外公他们最后一程。”明珠夫人以为女儿见到此情此景，应该会忍不住放声哭泣，自己都不禁酝酿了些许情绪，眼泪随时可能溃堤。

直到穿好寿衣，磕头上香全部做完，洛烟儿都很平静，与洛星痕一块，站到了洛力的身旁，对祭拜之人回礼。

明珠夫人很意外女儿坚强的有些不正常，只得强忍自己的泪花，生怕影响了她。

哀鸣满堂，泣咽彼伏，不少人都是强撑着心力交瘁的身体挺了这几日。

直到晚间，棺木都安置入土，众人才回到主宅准备晚饭。

其他人还在招呼沧海城中来吊唁的民众，洛烟儿与洛星痕则返回了当日洛族后院。

血迹碎石都已清理过了，那坍塌的亭子没有修补，一旁的清泉小池还剩下浅浅的一汪，蹲下身，才能瞧见倒映其中的新月。

“星痕哥，我近日便会离开，此刻便算是告别吧！”

洛烟儿伸手点乱那汪池水，触感冰凉，圈圈涟漪模糊了夜色与月色，也帘卷般藏住了她此时的表情，只有告别的声音，给夜风平添了更多的凉意。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得归。”水很凉，她收回些手臂，只有一根指头轻轻在面上划动着保持涟漪不断，可能她也不敢看清水下倒映出此刻自己的神情吧。

“若有心仪之人出现，你大可随心而为，我......可以理解，并不会因此闹情绪。”

又听她轻声言道，毕竟是小女儿家，耳根燥红，亏得是晚间才不被人瞧清。

洛星痕蹙眉，怎么跟白初雪离开时说的有些像，这意思都是不管还回不回来，都不介意自己另娶，准许自己娶多个媳妇？

洛星痕长叹一口气，其实这些话语，更倾向理解成她们多半是不会回来了，这只是断绝念想又不想太过难堪，说的委婉言辞罢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洛星痕想了想说道：“为父报仇，我没有理由劝你放下，可我还是那句话，洛叔的仇不需要你一个人背负，我也会倾尽全力的。”

“若它日你归来，还愿意......我定不负你，若有了......其他想法，我亦不会强求什么，你永远是我的烟儿妹妹。”

“多谢！”洛烟儿顿了几息似乎才消化完洛星痕的话，并未反驳。

“愿你一切安好，他年再见！”

二人很平静的说着告别话语，而后洛星痕转身，不做拖拉离去。

如今，明珠夫人也不想女儿背负仇恨，宁可她完好无损的在桃村度过一生，自己还能偶尔见上一面。

无人知晓这母女二人谈了些什么，总之洛烟儿说服了母亲，沧海明珠深藏的那块玉牌被捏碎，一抹青光刺向夜空，数日之后有一人悄然来到洛族，带走了洛烟儿。

岁月悠悠，转瞬月余，洛族与沧海家这才逐渐恢复往日运行，看来那些歹人是彻底离开了，无需再担心。

洛力稳固了族长的地位后，明珠夫人便很少再干预族内事务，大多数时间徘徊在女儿房间内，寡言少语。

期间洛星痕来探望过一次，本打算送给洛烟儿的那颗有驻颜功效的丹药，也给了发色渐白的明珠夫人。

明珠夫人很意外，知晓此物贵重，拒绝过。

可洛星痕说洛烟儿不知何时才能归家，明珠夫人若不能延缓衰老，只怕将来女儿回来都认不出母亲了，这才让她重新升起一丝期盼之心，服下了丹药。

或许也因亲人接连离开，明珠夫人显得处境凄凉，对洛星痕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有准姑爷的嘘寒问暖，她也一改往日的冷淡，一次畅谈抵得上这些年说过的所有话了。

对新族长，洛星痕有些情绪复杂，对方虽然因救自己受伤，可事后对自己还是不怎么待见，按时让人送生活所需去他桃村，便没再见过洛星痕一次。

又是一月时间，除了狂人来桃村寻他玩过几次，一个人独守的日子，也逐渐习惯，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炼中度过。

“虽说没少修炼，可始终难以入定，断断续续的运转功法，这么久才堪堪达到聚灵五重。”洛星痕修炼之余，也对灵桃树有了更深的认知。

过往的守桃人他不知道，包括爷爷在世，每次释放心头血喂养灵桃树，都避着他，没让他看过血腥，所以他不清楚先辈们一次需要放多少血。

自己上次心有感应，灵桃树似乎冥冥之中传来一股莫名的渴望，他便来到树下，伸出手按向树杆。

十指连心，他感觉中指一疼，桃树上有一道浓浓翠绿的嫩芽伸出，刺破了指尖，一股吸力传来，心头精血翻涌，顺着手指被吸入了树内。

整棵桃树闪耀了几息淡淡的红芒，似乎那满满绽放的桃花，更加粉嫩了。

“只需要几滴血？”他清楚的感觉，自己并未流逝多少心头血，顶多眼泪般大小的三滴，可那被生生抽离的痛处，让他捂着胸口过了小半日才缓过来。

多想也是徒劳，运行功法吞吐灵气太枯燥，他再度研究起王君临的那套刀法，第一式名为风起微澜，比起当日挡下那老者的钢针袭杀时，要熟练了好几个档次。

每每想起不知去向的洛烟儿，他也会提着桃木剑，练一练夜封邪送的那套剑法，似乎与王君临的刀法一样晦涩深奥。

“以烟儿的天赋，定然会很快练成吧。”想到那张乖巧的面容，他总觉着自己不能落下她太大的距离，否则又谈何替他分担报仇之事。

“至少要超越了洛叔曾经的修为，才有资格说报仇。”

洛三刀作为沧海城第一强者，神元境一重修为，在杜天等人手中都有如玩物，稍强一些的王兴，也连杜天一个随从都敌不过，若自己连这些人都超越不了，或许连出门打听的资格都没有，否则也只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