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迷踪：山野灵意录 第39章 兄长惊觉

子时三刻，老式座钟的齿轮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老大蜷缩在雕花木床上，盖着祖传的蓝花粗布棉被，却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忽有一阵尖锐叫声如钢针般刺破夜空，像是从耳膜直插进脑髓，惊得他猛然睁眼。屋内漆黑如墨，只有月光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棂，在泥土地上投下细碎的菱形光斑，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那叫声再次响起，这次拖得更长，尾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老大的心脏猛地揪紧，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立——这分明是老二的声音！可平日里爽朗的嗓音，此刻却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碎玻璃，每一个音节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鸷，像是从深潭底部浮上来的气泡，带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感。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父亲躺在竹榻上，枯槁如柴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伢子，记住...山里的夜不能应无名之唤...\"老人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划出三道血痕，\"山魈最喜欢扮成亲人模样，一旦应声，三魂七魄就会被勾走，永远困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勺，老大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猛地掀开被子，草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推门的瞬间，一股带着腐叶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院子里骇人的一幕——

老二直挺挺地站在厨房门口，双目圆睁却毫无焦距，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死水。他的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是正常的人声，倒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上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诡异的韵律。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脚边不知何时聚起一团白雾，在夜风里诡异地翻涌，如同活物般扭动缠绕，时而幻化成女人披散的长发，时而又变成孩童张开的手掌。

老大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当他的目光落在老二脚腕上时，瞳孔猛地收缩——那里缠着一圈湿漉漉的水草，泛着青灰色的幽光，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那分明是后山深潭底才有的东西！老大记得清楚，那深潭四周布满荆棘，潭水冰冷刺骨，连村里最会游泳的汉子都不敢轻易靠近。而老二今晚根本没去过那里！

完了...\"老大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牙齿磕得哒哒作响。他想起老辈人的说法，被山魈勾魂的人，身上总会出现不该有的水迹，那是通往阴间的标记。老二仍在机械地回应着什么，声音越来越高亢，惊得院角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乱飞，隔壁家的狗也开始狂吠不止。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老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厢房，从供桌底下摸出父亲留下的铜铃——那是用开过光的老铜钱铸成的，专门用来驱邪避凶。铜铃在手，他的掌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却也多了几分底气。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打断老二的应答，否则一旦三魂被勾走，神仙也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