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迷踪：山野灵意录 第109章 初次窥探

三伏天的午后，蝉鸣像煮沸的水般聒噪。桃源村的石板路上蒸腾着热浪，家家户户的竹帘后都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小虎把草编斗笠檐压低，揣着从灶房摸来的半块冷馒头，在老槐树下与石头会合。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避开村西头那条必经之路——那里住着最爱唠叨的王婶，保准会把他俩逮回去交给大人。

穿过村后的玉米地时，玉米叶沙沙作响，有尖锐的叶边扫过手臂，划出细密的红痕。石头突然抓住小虎的胳膊：“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风掠过玉米杆，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小虎强作镇定地甩开他的手：“是你自己吓自己，快点走！”但他握着砍柴刀的手心，早已沁出一层冷汗。

越靠近后山，空气里的暑气仿佛被某种力量吸走。小虎的草鞋踩在腐叶堆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惊起几只蛰伏的甲虫，翅膀扑棱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突兀。当那座老宅子的飞檐终于刺破树冠出现在眼前时，石头猛地拽住小虎的衣角，声音都变了调：“你看！房顶上是不是有个人影？”

小虎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破败的屋脊上，几片残瓦在风中摇摇欲坠，一株碗口粗的野槐从坍塌的正厅穿顶而出，枝桠间垂落的藤蔓随风摆动，恍惚间倒真像极了披头散发的人影。他咽了咽唾沫，却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那是树藤，胆小鬼。”

老宅的围墙早已坍塌大半，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庭院。墙头布满暗绿色的青苔，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不知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混着腐烂植物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小虎注意到墙角斜倚着半截石狮子，原本威风凛凛的兽首缺了半张脸，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两人贴着断墙挪动脚步，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 crunch 声。当小虎的手指触到斑驳的朱漆大门时，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门上的铜环结满铜绿，形状扭曲得像张痛苦的人脸，他鼓起勇气扣动门环，“咚——”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夜枭，凄厉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宅院里回荡，惊起无数灰尘在光柱中狂舞。

吱呀——”腐朽的木门在推力下缓缓转动，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门缝里涌出的寒气裹着一股浓烈的腥甜，像是生锈的铜钱混着腐肉的气息。石头的牙齿开始打战：“小虎，这、这门自己会响......”他的话音未落，门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两人同时后退半步，石头一屁股跌坐在碎石堆里。

小虎举着砍柴刀的手微微发抖，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晃动的光影。透过门缝，他看见前厅的方砖上积着厚厚的蛛网，破碎的供桌倒在血泊般的锈迹里——那是张宇案件中，凶手精心布置的第一处“审判现场”。供桌上歪斜的牌位写着“张氏历代宗亲”，其中“氏”字的最后一笔被某种暗红液体拖得老长，在墙面上形成一道诡异的血痕。

进去看看就走。”小虎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半人高的门槛。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头顶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片瓦片轰然坠落，在他们脚边砸出细碎的瓷片。石头突然抓住他的后衣领，带着哭腔喊道：“有东西在动！你看那窗帘！”

小虎的目光扫过破碎的窗棂，褪色的绸缎窗帘正在无风自动，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更诡异的是，窗台上整齐排列着七个泥娃娃，每个都用红绳蒙着眼睛，嘴角却上扬着诡异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此刻，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铜锣声——那是村里巡山人敲出的归信号，提醒着他们已在禁忌之地逗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