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吟哄好人后,就离开了马车,留下司景洲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红耳赤。
可能是难得逗了一下司景洲,她原本沉重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回到府上后,她一进门就见红枣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怎么了?”
红枣斟酌道,“公子,今日那位司大人来府上找您,还问您是不是受伤了...”
赵鹿吟挑眉看她,“嗯?所以呢?”
“然后...我说我不方便告知他...所以让司公子误会了...”
红枣垂下眼帘,一脸犯错了的表情。
赵鹿吟心中了然,
这是听豆包被罚后,以为自己犯错了来找她道歉呢。
她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抬手拍了拍红枣的肩,“我怎么会罚你,你做得很好。”
“不论是什么人来打探消息,都不能说出去,他若有事便让他来找我就好。”
闻言,红枣眼神亮了亮,得寸进尺道,“那,公子是不是应该赏我?”
赵鹿吟本来打算解开外衣的手停了下来,疑惑看她,“这不是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嘛,还要讨赏。”
“你现在很贪财啊...”
“这不是跟公子学的嘛。”
红枣走上前来帮赵鹿吟宽衣,脱到一半感觉到不对。
“您这亵裤是不是换了一条?”
赵鹿吟被她一说,才想起今天早上的糗事。
“今早出门我发现自己来葵水了,吓得我赶紧去买一条裤子到尚书省的茅厕换,还不小心让人看到带血的裤...”她恍然大悟道,
“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司景洲怎么到处嚷嚷着我的腰受伤了!”
红枣被逗笑了,“吓得我还以为是您的什么计谋呢。”
说笑了几声,赵鹿吟换完衣服后,神色陡然转冷,她示意红枣把枸杞叫来,又重新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了,公子?”
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弄得她们心里不上不下的。
赵鹿吟绕过屏风,在床沿坐下,语气有些低沉,
“你们俩最近,查一下府里的下人吧。”
闻言,她们对视了一眼,脸色一变,枸杞顿时有些紧张道,“是混进来什么人了吗?”
赵鹿吟摇了摇头,“只是查一下,图个安心...”
虽然是说把这件事交给了江寒竹去查,可她自己总得先防范一下,总不能有人混进来了自己还无知无觉的。
“另外,跟司记桂花糕和安和药店都暂时不要联系了,跟张环说一声,我这阵子都不会过去了。”
目前司景洲应该还没完全查到赵娘子头上,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赵娘子暴露了,裴纪可万万不能暴露。
再者,安和药店出那样的事,能不联系就先不联系吧。
当断则断。
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不过可笑的是,如今,她连防的是谁都不知道。
在京城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那种看不见摸不清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迷茫。
“可是公子,您明日不是还要跟司夫人见面聊合作的事吗?”
噢,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她皱眉苦恼道,“就说我小舅死了,我去外地参加葬礼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反正让张环没什么就不要联系我。”
红枣连忙点头应下,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赵鹿吟,“这是今日徐府送来的。”
赵鹿吟一看,想到应该是之前让杨溪梅去查的,关于避税的事情,便将书信打开。
几下扫完后,她笑了笑,对着红枣和枸杞道,
“听说般若堂每到过年就有祈福活动,这也快过年了,今年带你们去一趟要不要?”
“这...不会碍了公子的事吗?”
“没,这只是单纯带你们去逛逛。”
正事自然是还有别人去做的。
想了想,赵鹿吟让枸杞拿信纸来,给杨溪梅回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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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合自那天晚上回到宫里后就一直在等待着。
等着胡成去找他。
他想好了,如果胡成真的决定要对他动手,那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但若是...若胡成对他还有丝情谊的话,那他就...换个人。
只是,天意弄人,是夜,胡成提着一壶酒寻上门来。
“你怎么...这个表情?”胡成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两个大碗来,将酒倒入碗中,伸手递给了他。
萧合只是垂帘看着,眼底一片冰凉。
见他不接,胡成有些疑惑,只是还没等他问出口,萧合又伸手把酒接了过去。
“你今天,有些反常...”
萧合闻言顿了会,目光掠过胡成的手,低眉嗤笑,“你也是...”
“手抖成这样...真的能杀我吗?”
瓷碗坠地,发出了一声碎裂声,碗中酒水四溅,瞬间打湿了两个人的衣袍,胡成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你...什么时候...”
萧合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继续追问道,“下定决心了?要来杀我了是吗?”
他嘴角带笑,眼中却尽是绝望之色,笑声渐大,眼泪浸湿了眼眶。
胡成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苦涩道,“我只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是吗?”
从一开始,他被人带进宫里,就是一次有预谋的计划。看着他跪地求饶,看着他艰难求生,看着他,一次次地点头哈腰...
“我只是...为了活着。”胡成语气艰涩,又重复了一遍,似是觉得愧疚,低垂眼帘不敢再看·他。
萧合继续笑,“是不是觉得我可笑至极?我在你们眼里,就像个小丑一般...呵呵为了活着...”
他的笑声渐趋癫狂,“为了活着...凭什么?凭什么独我该死?为什么...胡成...”
胡成忽地激动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选中了我,我难道还能说不吗?!我有选择吗?我能选择吗?!”
“萧合...怪只能怪你错生在了帝王家,这就是你的命...”胡成眼角带泪,哀求道,
“萧合...倒不如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你也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萧合...”
萧合听着,忽然平静了下来,
“嗯...对啊,怪只能怪我错生在帝王家...”
他目光投向胡成,轻声呢喃,“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用再受这般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