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白翎 第148章 历劫 避重就轻

“赤凰元君魂归混沌一事着实令人痛心，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丹山的未来。丹山无主，小王姬空有名头却无资历，此事怎能不叫人忧心。”

姜赫蛮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得好像当真在为丹山考虑一样。可在场众人都知道他的目的——逼连荼羽放弃丹山。

只可惜，任凭姜赫蛮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裴虚风都没打算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

“原来姜主君是担忧小王姬资历尚浅，难以服众。既如此，便给小王姬一次磨砺锻炼的机会好了。”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波澜瞬起。

姜赫蛮甚至开始怀疑裴虚风的立场，但最后还是压下了心底的疑虑，接话道：“裴主君有何见解不妨直说。”

“裴某的意思是——恭请王姬历劫。”这便是裴虚风的真实目的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卦八千突然怒声呵斥道：“仙神万年才需历劫一次，我们王姬不过千岁，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裴虚风不甚在意地说道：“如果王姬乖乖应下此事，丹山的事还有得商量。但倘若你执意不肯，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下令围困丹山。”

听到这里，姜赫蛮总算是明白了裴虚风的险恶用心，赶忙附和道：“我奉劝王姬识相些，一旦丹山被围，后果可就无法预料了。”

围困丹山，便是将丹山孤立于世外。时日久了，民心动荡，定会生出大乱子。

连荼羽明白，他们谋取丹山的意图从未有过丝毫改变，不过是手段温和了些。归根结底，无非是想图个好名声。

她有师尊庇护，他们不敢直接伤人，但丹山没有。

即便凤族真的乱起来，夜须弥受天地规则的限制，也无法随意插手。

说到底，还得靠连荼羽自己来度过难关。

渡劫台下无死劫，但始祖血脉例外。

想必裴虚风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想出来这么个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可她一定会死在渡劫台下吗？

连荼羽想要赌一赌。

平玄当年能够顺利渡劫，她不信自己完全没有希望。连荼羽心中暗自思忖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

连荼羽同意的话刚要说出口，胳膊就被阿梧紧紧抓住。显然，阿梧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看着阿梧眼神中透露出的祈求，连荼羽只是微微一笑，温柔而坚定地伸出手，拍了拍阿梧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直接无视了阿梧的阻拦，再次开口道：“我可以去渡劫，但需要三日的准备时间。”

听到连荼羽想要三日后再去渡劫，裴虚风直觉不能答应。迟则生变，不能放任连荼羽去准备。但若一口回绝，又未免太不近人情。

都怪姜赫蛮这个废物，若非他不争气，自己何须面对如此难题？

罢了，谁叫他贪心，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呢。

“最迟明日。”这是裴虚风能够接受的最大程度的退让。

裴虚风本以为这事还要争论一番才能定下，哪曾想连荼羽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便爽快地答应了。这反倒令他不安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我明日一早便下渡劫台，但你二人要必须现在起誓，只要我渡劫归来，那么无论是不死山还是梧桐山，都绝对不能再对丹山抱有任何恶念。如有违背，则修行路断，六亲不存，永无宁日。”

如此狠毒的誓言，又何尝不是将裴虚风和姜赫蛮逼入绝境。

但是，就像连荼羽不能拒绝裴虚风的提议一样，他二人也无法拒绝以此为誓。

在连荼羽灼灼目光地注视下，裴虚风和姜赫蛮只能妥协。

毕竟不管怎么说，誓言成立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连荼羽成功渡劫归来。

裴虚风打心底不认为连荼羽能够成功，一来是她年纪太小，修为和阅历都不足以成为她的底气；二来嘛，谁叫她是始祖血脉呢。

九死一生，即便当真存在一线生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抓住的。

于是，裴虚风率先发誓，与连荼羽所说一字不差。

姜赫蛮倒是有些犹豫，但一想自己本来也拿不下丹山，如今突然有了希望，赌一赌也没什么。因此也按照连荼羽给的誓词对着天地发下誓言。

然后，两伙人便被连荼羽毫不留情地赶出了丹山。

待到将不速之客全部赶走，连荼羽终于有空与阿梧和卦八千好好谈一谈了。

连荼羽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阿梧身上，因为她知道，阿梧不会对她说谎。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还没等她开口问询，阿梧心中已经慌乱了起来。

就见阿梧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一切皆是母亲的谋划。”

听闻此言，连荼羽的双眸之中突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急切地追问道：“阿娘？难道阿娘是假死？”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母亲她……的确魂归混沌了。”阿梧轻声说出这个残酷的真相时，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因为除了最开始的悲痛欲绝，连荼羽后面一直表现的很冷静，甚至连愤怒都显得极为虚幻。

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才叫人越发担忧……

“继续说。”连荼羽秀眉微蹙，开口打断了阿梧的走神。

这一刻，阿梧忽然觉得连荼羽有些陌生。如果非要说她哪里变了，大概是身上多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庄重吧。

阿梧一边想着，一边对连荼羽解释道：“其实母亲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故而定下了如今的计划。凤繁暗下毒手之事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只是没想到姐姐回来的如此之快，导致现在的情况完全偏离了计划。”

听阿梧这么说，连荼羽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她紧紧地盯着阿梧，追问道：“那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连荼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被阿梧避重就轻的话带偏了思路，完全忘了追究赤凰元君的死因。

这正是阿梧想要的效果，她悄悄松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没有赶回来，我们打算放弃丹山。”

连荼羽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不可能！你说谎！我绝不相信我阿娘会做出这般荒唐的决定。放弃丹山？简直是无稽之谈！”

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