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白翎 第92章 决定 恩断义绝

直至凤繁回到姜赫蛮身边，姜赫蛮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这是顶着不死山君后的身份跪拜赤凰？

这种无异于把不死山的面子送到赤凰脚底下踩的行为，看得姜赫蛮都有些怀疑凤繁嫁给他的目的了。

当初可是她主动找上门来合作的，说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一统凤族。而她的筹码，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掌握的所有关于丹山的秘密。

一开始，姜赫蛮根本不相信凤繁的话。毕竟她曾仗着有赤凰做靠山，没少与不死山作对。

于是，他提出让凤繁打探连荼羽突然出现在不死山的原因。

他完全没有想到，凤繁竟然真的做到了。关于神址的消息，便成了凤繁的投名状。

这才有了今日这桩婚事。

至于姜赫蛮为什么不怀疑这是赤凰设下的局……自然是因为他太了解赤凰了。

赤凰虽有几分手段，但心思太正。这种以弟子婚事为代价的谋划，她绝对不会做。

姜赫蛮虽有些生气，但凤繁跪都跪完了。

现在，他非但没办法指责凤繁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得硬着头皮陪她将这场师徒情深的戏码演到底。

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姜赫蛮面色阴沉地开口道：“今日能够迎娶元君的首席大弟子，实乃不死山的荣幸。”

尽管嘴上说着荣幸，但他那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赤凰元君原本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因为能说的、不能说的她早都说完了。

可当她看到凤繁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拜别自己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还是瞬间淹没了她。

她忽然想再叮嘱些什么，在凤繁踏出这扇门之前。

“今日之后，凤繁与我再无半点关系。但不论如何，她始终是我从丹山嫁出去的人，这一点还请赫蛮真君牢记。”

这番话表面上是对姜赫蛮说的，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说给凤繁听的呢。

至于究竟是严厉警告，还是饱含不舍，就只能由当事人自己领悟去了。

……

明明是喜庆的大事，却因为双方的态度而变得压抑起来。

好在宾客们还算识趣，没有人继续扫兴。

有人昧着良心夸赞两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有人明知道这桩婚事满是算计却依然祝他二人白头偕老……

在一片充满虚伪与奉承的祝福语声中，姜赫蛮面色难看地拉起凤繁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而凤繁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

两人就这么带着不死山的迎亲仪仗离开了丹山，只留下身后一众心思各异之人。

不过，余下的众人即便心思再多，也不敢在夜须弥面前显露半分。

故而后半场是难得的宾主尽欢，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等到将所有人送走，已是傍晚时分。

宽敞明亮的宴客大厅内，此时仅剩下四个人。

夜须弥神情淡漠，随意斜靠在椅背上，似是有些疲倦。

赤凰元君与连荼羽依次坐于夜须弥下首，阿梧则安静地站在连荼羽身侧。

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的人是赤凰元君。

只见她微微欠身，说道：“今日之事多亏帝君解围，小神感激不尽。”

“如果你将本君留下来只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那本君怕是不能继续奉陪了。”

夜须弥今日份的耐心已经全部用来忍受这场无聊的婚宴了，此时此刻，他属实不愿意再听“感激不尽”这一类的废话。

赤凰元君没想到夜须弥这么直白，但她也十分清楚夜须弥绝非是在说笑。于是，她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小神斗胆恳请帝君能够再多留一日。”

听到这话，夜须弥并未立刻出言回绝，反而略带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见此情形，赤凰元君心知此事或许能成，赶忙解释道：“几日前，阿锦与小神商议，希望小神能将阿梧收作义女。深思熟虑过后，小神决定答应此事。”

“这和本君有什么关系？”

夜须弥双手抱胸，心中暗自思忖道：难不成她还指望本君将她的义女也收入门下？赤凰应当不至于糊涂至此才对。

果不其然，赤凰元君并未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帝君莫要误会，小神恳请帝君留在此处，不过是希望帝君能够做个见证罢了。”

闻言，夜须弥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似是更不耐烦了。

赤凰元君见此，连忙继续解释：“只要有了帝君的认可，日后便无人敢对阿梧的身份指指点点。如此一来，想必阿锦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说着，她缓缓转头，慈爱地看向了连荼羽。

然后，她就看到了两张写满不可置信的脸。

连荼羽和阿梧的神色简直如出一辙。

无奈之下，赤凰元君只得轻唤一声“阿锦”，这才将处于震惊状态的连荼羽唤醒。

被唤回神思的连荼羽立即连声应道：“对对对，阿娘所言极是！师尊，您就暂且留下来做这个见证吧。从今往后，阿梧便是我的亲妹妹啦。”

夜须弥看着连荼羽那副憨傻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为了这个傻徒弟，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下来。

见此情形，赤凰元君总算松了一口气。有夜须弥坐镇，她的麻烦事能少一大半。

这下是真的没别的事情了。

“好了，阿锦，你且送帝君去客房歇息吧。”

就这样，连荼羽被指使着安排夜须弥的住宿去了，而阿梧则被赤凰元君单独留了下来。

等连荼羽安排好夜须弥，便直接返回了宴客大厅。

一进门，就瞧见阿梧正目光空洞、神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当中，完全不知思绪究竟飘向了何方。

连荼羽径直走向阿梧，伸出双臂温柔地搂住阿梧那略显瘦削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惊喜呀？”

阿梧好似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将视线从虚空中收回，聚焦在了连荼羽身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高兴。”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能持续多久。

只听赤凰元君突然开口，略带沉重地说道：“阿锦，如今我已然下定决心将阿梧认作义女，恐怕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