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燎原 第69章 分歧

洛阳西郊，夜幕笼罩，如墨的夜色仿佛沉重的铁幕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

在这片寂静的地方，吕布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高大威猛，手持方天画戟，那戟刃在暮色中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割裂这无尽的黑暗。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柄威震天下的兵器此刻却被随意地插在历代汉帝陵园前的土地上，戟刃上沾满了黄泥和碎玉，仿佛它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在吕布身后，三千西凉甲士整齐地排列着，他们手持铁锹和钎镐，宛如一群饥饿的秃鹫，默默地等待着命令。这些甲士们面无表情，只有手中的工具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暗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安。

“温侯，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副将高顺的声音突然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响起，他的嗓音有些发颤，显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极度恐惧。

吕布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冷漠和不屑。他抓起一把陪葬的五铢钱，任由那些铜臭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仿佛这些财富对他来说毫无价值。

“诛九族？”吕布冷笑一声，“这世道，活人连草芥都不如，还怕死人作祟？”

说罢，吕布猛地抬脚踹翻了一尊守陵的石兽，那石兽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吕布的冷笑如同寒刀一般，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掘！金玉珠帛尽归相国，枯骨残碑——留给那些鼠辈！”

随着他的命令，三千西凉甲士如饿虎扑食般冲向帝陵，手中的铁锹和钎镐在空中挥舞，发出刺耳的声响。

地宫深处，步履踏碎先帝棺椁，吕布的画戟挑起一袭金缕玉衣。

玉片崩落声中，他望向陵外冲天火光，喉间滚出一声低吼：“柳明渊……这血债，你也要担一份！”

至于洛阳……

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都城，如今却被熊熊烈火所吞噬。洛阳城中，李儒身穿一袭白色长袍，站在朱雀阙的顶端，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然而，他手中的羽扇却轻轻挥动着，仿佛在指挥着一场可怕的礼乐。

随着他的动作，数百支裹着油脂的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直直地朝着南宫飞去。火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南宫的屋顶。刹那间，火焰如狂龙般腾空而起，舔舐着百尺高的铜雀。铜雀上的金漆在高温下迅速熔化，像泪水一样流淌在街道上，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河流。

太学生们惊恐地抱着书本四处奔逃，他们的竹简在火中蜷缩成一只只焦黑的蝴蝶，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无情。而在巷尾，一位老妇人蜷缩着身体，她怀中的孙儿已经被浓烟呛死，脸色苍白如纸。

李儒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刺鼻的焦腥气味，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好火……烧尽这腐朽的汉祚，方有我等新天！”

与此同时，在北邙山巅，董卓的銮驾正缓缓驶过。车轮无情地碾压过逃难百姓的尸骸，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董卓掀开了车帘，回望那被火光映红的洛阳城，他那肥胖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恶鬼一般狰狞。

“烧！烧得干净！连一片瓦也别留给他们！”董卓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

联军大营扎在洛阳东郊，熊熊篝火将夜空映照成一片赤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熊熊烈火所吞噬。

袁绍站在营帐前，遥望着远处的洛阳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转头看向身后，只见曹操正大步走来。

“孟德，你来了啊。”袁绍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些许疲惫和焦虑。

陛下似乎已经被转移到长安了。可恶的董卓，看来他早就打算弃洛阳而去。”

他眉头紧蹙，咬牙切齿“这老贼如此狡猾，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将陛下带走。”

曹操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尽快追击。如果让他逃掉，便错失了绝佳的时机。”

然而，袁绍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我们不能追击。我们要驻守洛阳。”

曹操有些惊讶地看着袁绍，问道：“为何？此时不追击董卓，更待何时？”

袁绍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们需要抚恤诸侯，况且眼下也要重建这荒废的都城。洛阳乃是天下之中心，若不加以巩固，恐怕日后会有更多的战乱。”

曹操沉默了一会儿，他对于洛阳以及其中的百姓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在他看来，只要能消灭董卓，其他的都可以暂且放下。

“可是，如果让董卓逃脱，他必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曹操反驳道。

袁绍叹了口气，他知道曹操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孟德，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们不能只考虑眼前的利益，还需从长远打算。洛阳的稳定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曹操看着袁绍，心中暗自思忖。他明白袁绍的顾虑，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董卓。

“本初，我还是认为应该追击董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曹操坚持自己的观点。

袁绍与曹操对视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这在以前几乎是没有的。

“这绝非上策，本初。

你忘记了吗，我们的目的是讨伐董卓。”

袁绍仍旧反驳，甚至带了几分埋怨。

“你从前就这样，太过于铁石心肠了。

你没看到都城这幅惨状吗？城中百姓，连吃口饭都成问题了。

联合军上下，经虎牢关一战已筋疲力竭。即便下令追击，也将因为疲惫难以应战。”

“不必多言。”

曹操冷漠的看着昔日好友。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本初，你到底想要如何。”

“这还用问。黄巾起义，董卓跋扈。如今天下大乱。形势所迫，必须有合适的人完成大业。”

他迈步向前，遥指洛阳。

“重建都城……以及，天下之复兴。”

“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不二人选？”

“当然，后世的历史会证明今日的一切。”

他似乎受够了曹操，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天下，之复兴吗……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另一边，孙坚所在地。

“真是小人，竟然在洛阳放火……”

黄盖忿忿不平，此刻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些蓬头垢面，因为他们看不惯董卓的暴行与洛阳惨状，随着以柳珩为首的救援队伍一起去救助难民。

“可能对他而言，人命轻贱如草芥，不值一提。”

孙坚凝视着远处烽烟缭绕的洛阳，这位猛虎也没想到吧，董卓居然会这样……

“纵使是天潢贵胄，也无权像这样谋害他人亲族，掠夺他人故土。

各位，继续进入洛阳吧，或许还能多救一些人。

至少我们一定要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