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燎原 第93章 修书

夜色深沉，毋极县衙灯火如昼，庭院中柘树影动，月光洒落，映得青石地砖如霜雪铺地。

柳珩独坐客院书房，案上烛火摇曳，墨香隐约。他提笔蘸墨，铺开一卷竹简，目光沉静，思绪却如潮涌动。

石狼谷大捷虽震慑太行群贼，然黑山贼势大，根基未除，若不趁势清剿，恐成冀州后患。他心念袁绍新定冀州，正欲立威，正是借此良机，劝其出兵讨贼，护商路长久清平。

柳珩笔锋流转，字迹遒劲，书信渐成：

柳珩顿首，拜上袁公麾下：

常山石狼谷一战，眭固授首，贼众尽歼，妇孺得救，商路清平，皆赖袁公遣张合将军轻骑神速，弓弩无双，珩与他人协力，始克全功。

然黑山贼势大，张燕麾下号称十万，实则万余，盘踞太行，往来如风，劫掠商路，扰乱冀州根基。

珩昔在洛阳，化名探黑山虚实，知其粮草仰赖劫掠，巢穴深藏山谷，游骑狡猾，难以尽除。

更闻传言，黑山贼或暗通幽州公孙瓒，劫掠商路，意在筹粮，牵制袁公。此虽未确，然贼人狡诈，或借谣言挑拨，乱冀州军心。

若不趁石狼谷大捷之势，遣精兵清剿太行余贼，恐商路复受扰，百姓重陷倒悬，甄氏商队布帛漆器、涿郡书院麻纸，皆难通行，冀州复兴之志，亦受掣肘。

珩不才，愿与张合将军共谋，护商路周全。恳请袁公遣兵驻守太行谷道，断贼粮道，震慑群贼，如此商路永清，冀州可固，常山百姓感德，袁公威名益彰。

石狼谷缴获弓矢刀矛，已入毋极县库，珩与张将军整军待命，唯袁公号令是从。柳珩再拜，谨上。

书罢，柳珩细阅一遍，确认无误，封入竹筒，交予亲信部曲，嘱其清晨送至张合营中。

张合轻骑驻于城外，柳珩知其忠勇，必能速将书信送抵邺城袁绍案前。他心下稍定，推窗望月，夜风清凉，吹散烛火余烟。黑山贼若受重创，太行谷道可固，甄氏商路与书院麻纸，皆能畅行，天下太平，更近一步。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柳珩早起，着玄黑短衣，腰缠青布带，背负劲弓，燎原枪斜倚肩头。

他先至甄氏别院，探望伤员。十三部曲中，七人伤重，卧于榻上，汤药齐备，气息渐稳。

其余部曲刀盾擦拭，士气不减，见柳珩到来，皆拱手行礼。

柳珩温言抚慰，命部曲协助县吏清点贼寨缴获，除麦黍数石分与妇孺外，尚有弓矢百余、刀矛数十，皆入县库，以备商路护卫。他又巡查妇孺安置，见老弱衣食无忧，孩童嬉戏，老人含泪拜谢，心下欣慰。

返回县衙，柳珩入正厅，甄豫已备好茶盏，案上摊着常山地形图，旁侧货单竹简列得整齐。

甄豫见他，笑道：“明渊兄，昨晚修书袁公，想必筹谋已定？商路清平，毋极百姓皆颂你功！”

柳珩落座，啜茶一口，沉声道：“豫兄，书信已成，托张将军送往邺城。黑山贼势大，若不趁势清剿，恐后患无穷。袁公若遣兵，太行可固，商路无忧。”

甄豫颔首，抚掌道：“明渊思虑周全！袁公新定冀州，必不愿贼人扰基业。你信中若陈明利害，他必出兵。”

柳珩展开货单，见布帛百匹、漆器五十套、麻纸三十刀，皆为上品，麻纸尤精，涿郡书院新制，质地细腻，书香隐约。他心下暗赞，甄氏商贸手笔不凡，书院麻纸若借此路，必能名扬冀州。

他收起竹简，郑重道：“豫兄，商队北上，护卫当慎。我拟留部曲助守毋极，与张将军合兵，待袁公援兵至，再护商队无虞。”

甄豫点头，笑道：“有明渊与张合联手，太行贼不足惧！商队货单，交由你护镖，甄氏无忧。”

话至此处，甄豫忽低声道：“明渊兄，宓儿昨夜闻你大捷，喜不自胜，然念你肩伤，甚是挂怀。

又有范阳宅中，蔡氏姊妹与貂蝉，皆盼你早归，那信可是寄到我这来了。”柳珩闻言，心头微暖，目光柔和，叹道：“豫兄，宓儿与诸位红颜，柳某何德何能，得此挂念。

毋极事了，我即返范阳，与她们团聚。”甄豫笑而不语，拍他肩头，朗声道：“英雄豪情，儿女情长，皆不负！今午小酌，为你饯行如何？”柳珩笑应：“豫兄盛情，柳某自当奉陪。”

午时，县衙后院，甄豫设宴饯行，酒食简朴，却情意深重。

张合举杯道：“柳校尉，袁公若遣兵，太行可定。张某轻骑暂留毋极，护商路周全。”

柳珩拱手谢道：“子龙兄，张将军，常山清平，赖诸位同心。柳某归范阳后，随时应援。”甄豫举杯，朗声道：“三位将军，石狼谷大捷，功在千秋！来，满饮此杯！”

酒宴散后，柳珩整装待发。甄豫亲送至城门，牵来那匹青骢马，笑道：“明渊兄，乌云踏雪征战辛苦，此马代步，范阳路远，保重！”柳珩谢过，翻身上马，乌云踏雪长嘶，似不甘让位新马，惹得众人一笑。

赵云拍马上前，笑道：“明渊兄，范阳路途，子龙随后便至，书院文事，待你我共议！”柳珩颔首，目光投向甄豫，拱手道：“豫兄，毋极商路，托付你与张将军。”

甄豫点头，目送柳珩。

柳珩催马出城，回头再望毋极县城，晨光洒落，市肆喧闹，百姓奔走相告大捷之讯，商贾重拾信心。

他心下沉静，商路清平，常山复兴有望，然乱世烽烟未熄，范阳归途，亦是新征程之始。

乌云踏雪步伐轻快，燎原枪寒光映日，柳珩手握竹箫，思绪飘向范阳。蔡琰的琴音、蔡贞姬的笑语、貂蝉的柔情，更及陈伯等人，皆在心头萦绕。他暗下决心，商路既清，书院既兴，定要护得他们安稳，护得常山清平。

行至半途，柳珩驻马回望，太行山脉隐于云雾，似巨龙蛰伏。

他取出竹箫，轻轻吹奏，箫声清越，悠扬于山野间，似诉尽乱世豪情与儿女柔情。范阳在望，归期已近，柳珩收箫策马，疾驰而去，身后尘土飞扬，宛如征途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