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退了。”
在商议完后,离国公起身向皇帝行礼。
而后,转身欲行。
忽然的,皇帝表情有些凝重的叫住了他:“子晦。”
“陛下。”
离国公停下脚步。
二人对视良久后,皇帝摇了摇头:“不,没事了。”
而后,离国公还是退出了宣宇殿。
留下皇帝,肃然的表情里,出现了一丝的不安。
再一次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来回端详后,他缓缓开口道:“陈宝,你说朕该立晋王还是吴王。”
“陛下!奴婢不敢妄言!请陛下恕罪!”
连忙的,陈宝惊恐的匍匐在皇帝面前叩首。
看着他,皇帝苦涩的笑了笑,自叹道:“这天下,无一人能与朕交心啊。”
陈宝依旧趴着,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而在良久后,皇帝道:“替朕拟一道旨,明日,册封魏忤生为五官中郎将,参与后日的朝会。”
“遵命。”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魏忤生为五官中郎将,参与明日朝会。”
一道从未有过的简短圣旨,从陈宝的口中被宣旨。
倍感惶恐,但内心又尤其激动的魏忤生将表情克制到冷静后,俯身叩首:“臣,接旨。”
而后,圣旨就到了魏忤生的手里。
“恭贺六殿下了。”
宣完旨后,陈宝庄重的表情一改,笑盈盈道。
“陈公公。”
魏忤生上前,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尤其尊重的说道:“可否给我透露一下,此旨意是何意思?”
这道旨,非常的奇怪。
首先内容上面,简短的令人发指。
只有最最最基础的格式,没有授职的缘由,没有任何表彰他功劳的说辞,连就职何处,督何军都没有说。
仪式没有。
虎符没有。
空有这个身份。
当然,来自皇帝的圣旨,那就是一切,他一定是大虞的五官中郎将,拥有最高法理。
但,太过于突兀了。
“殿下说笑了,圣旨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陈宝笑着道。
“那圣旨之外的意思呢?”魏忤生试探性的问道。
对方不是讨要贿赂。
太监虽然大多贪婪,但有一条律例,那就是不可能去收皇子公主的贿赂。
对于皇家的人,必须出于至高无上的尊重。
所以是否透露皇帝的意思,全看这个‘二号首长’自己的心情。
看着魏忤生,有些哈着腰的陈宝小声道:“或许有何意义,殿下明日朝会就知道了呢?”
说完,陈宝便对魏忤生行了一礼:“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而目送他走后,手上拿着圣旨的魏忤生,陷入了深思。
明日朝会我就知道了?
在任职之前,父皇从未与我有过任何的商议。
不,这二十年来,父皇连一句话都未与我说过。
突然的任命,仿佛是为了我能参与明日的朝会所铺垫。
按照陈公公的意思是,难道说父皇希望我在明日的朝会上…有所表现?
陛下,有事要让我做?
难道与昨日的军报有何联系?
带着这样的思考,魏忤生回到自己的何宁宫后,一直在琢磨,就看着这道圣旨。
而这时,心月也回到了宫里。
面对他,十分耻辱的开口道:“殿下…在下没能与那宋时安搭上话。”
“为何?他不理你?”魏忤生好奇道。
“……”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一向是冰雪冷酷的心月,也有点急了,“我假意掉了钱袋,他上前还我。我借机表示感谢,问其姓名,他竟然说自己叫什么王水山?”
“哈哈哈。”魏忤生被逗乐了,摆手道,“算了,姑且也验证了他是一个拾金不昧的君子。”
“那殿下,不再找他了吗?”心月问。
“过几日的尚书台述职,他估计要被任命为县令。到时候再看看,是否能够一睹他的风采吧。”
说到这里,魏忤生产生了一种兴趣,道:“对了,他看起来如何?”
“身高八尺,身材并不强壮也不瘦弱,容貌…应该是英俊。”
“有无其它特点?”
继续的,魏忤生追问道。
“非在下偏见,感觉是那种会嘻弄别人,城府很深的品性。”
“你这就是被嘻弄了产生的偏见啊,哈哈。”
“……”
心月不知道咋说,低下了头,沉闷一会儿后道:“殿下,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嗯,陛下封我为五官中郎将了。”
听到这个,心月大为震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几乎是当弃子的。
现存的七位皇子,最小的那个才九岁都被封王了,唯独六皇子没有。
而且,没有任何的官职。
这是全天下人都心如明镜的道理——皇帝厌恶六皇子。
心月不由得,有点担心了。
而魏忤生,则是充满了期待:“父皇,这是看到我了吗?”
………
朝会。
百官从夹道入皇宫后,便是太元殿的长阶。
登上长阶,便进入殿内朝会。
走在后面还未登阶的宋靖,快步往前,跟上了一位年约七十的二品老者。
老者停下脚步,与旁人说过后,让对方先行,而后与宋靖站于一起。
崔廷,少府右丞,从二品。
“爹。”宋靖对其行礼。
崔廷扶着他的手,然后笑着问道:“阿吉,策儿中举了吧?”
宋靖有些惭愧的说道:“策论偏题,姑且还是考中了。”
“无妨,策儿才十五,明年再考会试,争取中个进士。”崔廷道。
“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打算安排他去国子监,专心备考。”
“善,善。”
崔廷认可的点了点头,慈眉善目。
不过在聊完这个嫡亲外孙后,崔廷脸上逐渐严肃下来,问道:“那宋时安,是你的意思?”
“爹说的是孙司徒诞辰那事?”
“还有何事?全城皆知了。”
“那小子顽劣,完全未与我商榷过……”
想到这里,宋靖就有些气得牙痒痒:“甚至,现在还未归家!”
“立刻把他叫回家。”
崔廷抬起手指,极其认真的叮嘱道:“不可再生事端了,过几日述职,让他去崇县,我有一友,在宁郡为太守,可护他周全。”
“我一定跟他说。”
宋靖点头,认真道。
“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了。”崔廷判断道,“既然能考中解元,那自然有些真才实学。他愿意出头,就让他出头罢。”
在这里,话不能说太多,但两个人已经达成了默契。
与此同时,身后一行官吏,以孙司徒为首,也朝着台阶这边走来,说说笑笑。
哪怕看到了二人,态度依旧随意。
而宋靖与崔廷对其冷眼一瞥后,重重甩袖,随后转身,搀扶着朝着阶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