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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事绘 一百二十七:河骨

作者:无言君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1 08:04:26 来源:小说旗

雨脚如麻,将黔东南的群山泡得发胀。陈默的越野车陷在泥坑里,排气管突突地吐着黑烟,像头濒死的野兽。他推开沾满泥浆的车门,鞋跟立刻陷入半尺深的烂泥里,远处苗寨的吊脚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被水洇开的水墨画。

“陈老师,前面就是望泷寨了。”向导老吴缩着脖子,用斗笠檐指了指山坳,“寨里的规矩,生人进门得喝‘拦门酒’,您待会儿可别推辞。”

陈默点点头,从后备厢拖出考古工具箱。他是省考古所的研究员,这次来是为了勘察传说中的“九溪十八峒”古战场遗址,却不想被一场暴雨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望泷寨是附近唯一的聚居地,据老吴说,寨子里的吴姓土司家族,祖上曾是古战场的守将。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寨子,青石板路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两旁的吊脚楼飞檐翘角,在雨雾中显得格外阴森。寨口的老槐树下,站着几个穿靛蓝蜡染衣裙的妇人,手里捧着漆黑的陶碗。

“贵客临门,喝碗米酒再进寨吧。”为首的妇人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将碗递到陈默面前,碗里的米酒呈诡异的暗红色,散发着一股混杂了草药和腐木的气味。

陈默接过碗,指尖触到陶碗冰凉的外壁,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他想起老吴路上说的话:“望泷寨的拦门酒,喝了是客,不喝是敌。”他一咬牙,仰头将酒灌进喉咙,酒液辛辣中带着微甜,入腹后却升起一股寒意,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肠胃。

妇人满意地点点头,侧身让出路。寨子里异常安静,只有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流水声。陈默注意到,每家每户的门框上都挂着一串风干的鱼鳃,腥臭之气混杂在雨雾里,令人作呕。

“这些鱼鳃……”陈默忍不住问道。

老吴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别问。寨子里的规矩,每年汛期都要祭河神,这是给河神的‘信使’准备的。”

他们被带到寨中央的土司楼。楼高三层,全木结构,梁柱上雕刻着扭曲的鱼纹和人脸,二楼的窗棂用木板封死,只留下几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像无数只眼睛盯着来客。土司吴天魁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黑色绸缎长袍,指甲留得很长,说话时指尖不停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

“陈老师是为古战场来的?”吴天魁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可惜啊,前几日暴雨,下游的‘锁龙滩’塌方了,把古战场遗址冲得七零八落。”

陈默心里一沉,他千里迢迢赶来,却遇上这种事。“土司大人,能否带我们去看看塌方现场?或许还能抢救些文物。”

吴天魁的手指敲击得更快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锁龙滩现在去不得,河水红得像血,连寨里最会水性的后生都不敢靠近。陈老师不如在寨里住几日,等水退了再说。”

当晚,陈默被安排在土司楼二楼的客房。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掉漆的梳妆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木板窗,远处的河流发出沉闷的咆哮,像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翻滚。

半夜时分,陈默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楼下用指甲刮擦木板,“吱呀——吱呀——”,节奏缓慢而规律。他披上衣服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下看,昏暗的油灯下,一个穿着苗族嫁衣的少女正背对着他,蹲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一下一下地剪着什么。

少女的头发很长,垂到脚踝,嫁衣上的银饰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陈默屏住呼吸,想看清楚她在剪什么,却见她突然抬起头,透过楼梯的缝隙望了上来——那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陈默猛地后退,撞在门板上。楼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心脏狂跳,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冲出去,楼梯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级台阶上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鳞片,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第二天一早,陈默找到老吴,说起昨晚的事。老吴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您一定是看错了,寨里哪有穿嫁衣的姑娘,再说……再说那‘锁龙女’早就……”他没说下去,只是催促陈默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吴天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老师昨晚没睡好?我让寨妇给您送些安神汤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妇人,手里端着黑漆食盒。

陈默注意到,其中一个妇人的袖口露出半截手臂,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鱼鳞状疤痕。他想起昨晚的银色鳞片,胃里一阵翻涌。“土司大人,我想现在就去锁龙滩看看。”

吴天魁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笃笃”地敲着桌子:“陈老师何必执着?那地方邪性得很,民国三十年,有支**队伍路过,非要去锁龙滩捞‘宝’,结果……”他顿了顿,眼神飘忽,“结果全被河神收了去,连骨头都没剩下。”

陈默不信邪。他借口整理装备,偷偷溜出土司楼,按照老吴之前说的方向,向锁龙滩走去。雨已经停了,山路泥泞难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一片猩红的河水出现在眼前。

那不是普通的河水,而是像一锅煮沸的血水,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泡沫和腐烂的植物,偶尔有巨大的黑影在水下掠过,掀起一人多高的浪花。河岸边的岩石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风干的鱼鳃,有些鱼鳃里还嵌着人类的牙齿。

陈默强忍着恶心,拿出地质锤在岸边敲打,想采集些样本。突然,他脚下的岩石松动,整个人向河里跌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岸边的一棵小树,低头看见河水里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手,指甲长达三寸,正向他抓来!

他猛地向上一撑,滚到安全地带,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那只手在水面上抓了几下,便沉入了猩红的河水中。陈默喘着粗气,注意到刚才跌倒的地方,岩石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古苗文,他拿出拓片工具,小心翼翼地将文字拓下。

回到寨子里,陈默立刻查找资料,发现拓片上的文字翻译过来是:“河有骨,水有灵,锁龙女,祭河廷。”结合老吴的话和昨晚的见闻,他隐隐觉得,望泷寨的祭河神仪式,恐怕不是简单的民俗活动。

当晚,陈默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走到窗边,看见寨子里灯火通明,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土司楼前的空地上,中间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里面煮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吴天魁穿着华丽的祭祀服饰,手里拿着一根鱼骨法杖,正在念念有词。

陈默悄悄下楼,躲在柱子后面观察。只见几个精壮的汉子抬着一个巨大的竹笼走过来,笼子里关着一个少女,正是昨晚他看到的穿嫁衣的女孩!她此刻昏迷着,脸色苍白,身上的嫁衣被血水浸透。

“时辰到!送锁龙女祭河神!”吴天魁高举法杖,众人开始欢呼。汉子们抬起竹笼,向河边走去。陈默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不阻止,这个女孩就会被扔进那猩红的河里。

他悄悄跟在人群后面,趁人不备,用地质锤砸断了竹笼的一根栏杆。女孩嘤咛一声,醒了过来。陈默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快跑。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点点头,从破洞处爬了出来,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发现了异常,尖叫起来:“锁龙女跑了!快抓住她!”众人立刻乱作一团,吴天魁脸色铁青,挥舞着鱼骨法杖:“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抓回来!”

陈默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转身就跑,却被几个汉子拦住。吴天魁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陈老师,你可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没有锁龙女祭河神,河神会发怒,整个寨子都会被洪水吞没!”

“根本没有河神!”陈默怒吼道,“你们是在杀人!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要把她扔进河里?”

吴天魁冷笑一声:“你以为锁龙滩的河水为什么是红的?你以为寨子里的人为什么能世代居住在这里?从宋代开始,每到汛期,我们吴家就会选出一个女子,嫁给河神,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是我们望泷寨的生存之道!”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个女孩叫阿月,是我弟弟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亲侄女。她天生带有‘鱼鳞纹’,是河神选中的新娘。你放走了她,就是断了全寨人的活路!”

陈默想起那个妇人手臂上的鱼鳞状疤痕,还有阿月眼中的恐惧,终于明白了真相:所谓的祭河神,不过是吴家土司为了巩固权力,编造的谎言,他们选中带有先天缺陷的女子,将其献祭给河里的某种怪物,以此来控制寨民。

“河里根本没有河神,只有一个吃人的怪物!”陈默厉声说道,“你们所谓的规矩,就是杀人灭口!”

吴天魁的脸色变得狰狞,他举起鱼骨法杖,指向陈默:“把他给我绑起来!既然锁龙女跑了,就用这个外来者代替!”

汉子们一拥而上,将陈默捆在一棵老槐树上。吴天魁让人抬来那口煮着血水的大锅,狞笑着说:“陈老师,你不是想知道河神的秘密吗?等会儿你就能亲眼见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锈剑,身后跟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的手臂上都有鱼鳞状的疤痕。

“ uncle, stop!”阿月用生硬的汉语喊道,“不要再错下去了!”

吴天魁脸色一变:“你……你怎么回来了?这些贱民是哪里来的?”

“他们是当年被你们献祭的‘锁龙女’的后代,”阿月的声音颤抖着,“我们一直住在河对岸的山洞里,等着揭穿你们的谎言!”

原来,所谓的“锁龙女”并没有被吃掉,而是被吴家土司流放到河对岸,让她们自生自灭。这些女子的后代,一直在等待机会,推翻吴家的统治。

吴天魁气急败坏,挥舞着鱼骨法杖冲向阿月。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远处的锁龙滩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猩红的河水猛地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跃出,落在岸边。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身体像巨大的鲇鱼,却长着一双人类的手臂,头部是一个扭曲的骷髅,眼窝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河神……真的是河神!”寨民们吓得跪地不起。

吴天魁却露出狂热的神情,他举起鱼骨法杖:“河神息怒!锁龙女在此,马上为您献祭!”

怪物却不理他,巨大的爪子一挥,将吴天魁拍飞出去,撞在老槐树上,顿时气绝身亡。然后,它的目光转向陈默,一步步走了过来。

陈默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就在这时,阿月举起手中的锈剑,大喊道:“大家一起上!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那些手臂上有鱼鳞疤痕的人纷纷拿出武器,冲向怪物。怪物张开嘴,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水,瞬间将几人吞没。陈默看着怪物胸前一个巨大的伤疤,突然想起拓片上的文字和老吴的话,心中一动。

“阿月!刺它的胸口!”陈默大声喊道,“那里有伤疤,是它的弱点!”

阿月闻言,咬紧牙关,避开怪物的爪子,纵身一跃,将锈剑刺进了怪物胸前的伤疤。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幽蓝的火焰渐渐熄灭,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

河水渐渐退去,恢复了清澈。寨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自己被吴家土司欺骗了几十年。阿月走到陈默面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谢谢你,陈老师。”阿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是你让我们有勇气反抗。”

陈默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吴天魁临死前的眼神,想起那些被献祭的女子,想起那猩红的河水,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离开望泷寨的时候,阳光明媚,河水清澈见底。老吴问陈默:“陈老师,你说那怪物到底是什么?”

陈默看着远处的锁龙滩,想起怪物胸前的伤疤,那形状赫然是一把古剑的形状。他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宋代的时候,有位将军为了镇住水患,将自己的佩剑扔进了河里,后来水患果然平息了。

“也许,那不是怪物,”陈默轻声说,“而是一把被怨气侵蚀的古剑,和那些枉死的灵魂一起,被困在了河底。”

老吴打了个寒颤,不再说话。越野车开出很远,陈默回头望去,望泷寨的吊脚楼在阳光下显得宁静祥和,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揭开,就再也无法掩盖。

回到考古所,陈默将拓片和自己的经历写成报告,却被所长驳回,认为是无稽之谈。陈默没有争辩,只是将报告锁进了抽屉深处。

几个月后,陈默接到一个电话,是阿月打来的。她告诉陈默,望泷寨恢复了平静,寨民们推选她为新的首领,带领大家过上了好日子。只是,每当汛期来临,河水还是会泛起一丝微红,像是在提醒人们,那段被鲜血浸透的历史,永远不该被遗忘。

挂了电话,陈默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心中却想起望泷寨的吊脚楼,想起那口煮着血水的大锅,想起怪物眼中幽蓝的火焰。他知道,有些地方,有些传说,之所以被称为禁忌,是因为它们真的存在,只是被岁月的尘埃掩埋,等待着某个不小心的闯入者,将其重新唤醒。

而他,陈默,就是那个闯入者。他的人生,也因为这次望泷寨之行,被永远地刻上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如同那些锁龙女手臂上的鱼鳞疤痕,在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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