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绘 五十二：暗夜呢喃

在小镇边缘那座陈旧阴森的老宅里，住着我们一家四口。爷爷已是风烛残年，身体虚弱得如同深秋里摇摇欲坠的枯叶。父亲正值壮年，性格严厉得近乎苛刻，每一道目光都像冰冷的刀刃，能直直穿透人心。母亲则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对家中的一切逆来顺受。而我，在这个压抑的家庭环境中，变得唯唯诺诺，胆小怯懦，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我时常在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像是风穿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让我脊背发凉，冷汗浸湿了后背。

有一天深夜，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我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走向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昏暗的灯光在角落里摇曳不定。我看到爷爷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我悄悄走近，听到爷爷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能说……秘密……他们会杀了我……” 我心中一惊，正想问个究竟，爷爷突然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爷爷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爷爷，是我啊，您不记得我了吗？”我焦急地说道。

爷爷却突然发疯似的大喊起来：“出去！出去！你这个恶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我被爷爷的举动吓得不轻，转身跑出了地下室。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心还在怦怦直跳。爷爷到底在隐瞒什么？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我试图向父亲询问爷爷的情况。父亲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声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父亲的态度让我更加疑惑，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别想太多了，可能是爷爷年纪大了，精神有些不太好了。” 可母亲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奇怪的声音依旧每晚都会响起。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上课时常走神，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多次找我谈话，可我却不敢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有一次，我在整理爷爷的房间时，发现了一本被藏在床底下的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大多已经泛黄，有些还残缺不全。我一张张翻看，突然看到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女人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小男孩的脸上则没有一丝笑容，眼神空洞而冰冷。

我拿着照片去问母亲，母亲看到照片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她慌乱地将照片夺过去，匆匆说道：“这……这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没什么特别的。你别再乱翻东西了。” 说完，母亲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母亲的反应让我更加坚信，这个家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决定自己去揭开这个秘密。

当晚，我再次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而是鼓起勇气，再次走向地下室。这一次，我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躲在门口，偷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只见爷爷依旧坐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手中拿着那本日记。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可是他们逼我……我没有办法……” 我的心猛地一沉，杀人？爷爷究竟杀了谁？

就在这时，父亲突然从地下室的另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冰冷得让人害怕。“爸，您又在说胡话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不，我忘不了！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每天都在我的梦里出现，向我索命！”爷爷激动地喊道。

“够了！您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父亲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威胁。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冲进地下室，大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杀人？什么秘密？”

父亲和爷爷看到我，都愣住了。父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吼道：“谁让你下来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被父亲的样子吓坏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想知道真相！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孩子，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爷爷终于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多年前，父亲为了赚钱，参与了一个非法的人体实验组织。这个组织专门寻找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他们身上进行各种残忍的实验。爷爷当时也是被迫参与其中，他亲眼目睹了许多人在实验中痛苦地死去。

后来，这个组织被警方发现，面临着被抓捕的危险。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父亲和组织里的其他人一起，将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全部杀害，包括那个陌生女人和小男孩。爷爷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恐惧，精神也逐渐变得错乱。

而母亲，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切。但为了维护这个家，她选择了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完爷爷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无法相信，平日里严厉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这个家，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骗我！”我疯狂地摇头，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父亲冷冷地看着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不能让这个秘密传出去。”说着，父亲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惊恐地往后退，突然，我看到爷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父亲。“你这个恶魔！我不能再让你一错再错了！”爷爷的手颤抖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父亲愣住了，他没想到爷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爸，您疯了吗？把枪放下！”父亲喊道。

“不，我没疯。我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爷爷说着，手指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射进了父亲的胸膛。父亲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缓缓倒下，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爷爷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这真的结束了吗？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梦到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浑身是血，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常常在半夜惊醒，然后疯狂地尖叫。

母亲看着我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她带着我离开了那座充满噩梦的老宅，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本以为换了环境，我能慢慢好起来，可那可怕的梦境却始终缠绕着我。

有一天，我在整理行李时，发现了爷爷的那本日记。我鬼使神差地翻开它，里面的内容让我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原来，爷爷在参与那些残忍的实验时，也渐渐变得病态。他不仅亲手杀害了那些无辜的人，甚至还对一些实验品进行了更加变态的折磨。

而我，竟然是爷爷和一个实验品生下的孩子。我的亲生母亲，就是那个相册里的陌生女人。她在生下我后，就被父亲和爷爷残忍地杀害了。

我无法接受这个更加残酷的真相，我的精神彻底错乱了。我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常常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出现在我身边，对我诉说着他们的痛苦和怨恨。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我拿着那本日记，来到了一座桥上。我站在桥边，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解脱的感觉。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我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我闭上眼睛，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在我即将坠入河中时，我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我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母亲正站在我身后，泪流满面。

“孩子，不要做傻事！”母亲哭喊着向我跑来。

可我已经万念俱灰，我对着母亲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这一切？我宁愿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

母亲紧紧地抱住我，泣不成声：“对不起，孩子，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可是，我们是爱你的啊……”

我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那一刻，我心中的痛苦和怨恨仿佛都随着泪水一同流淌了出来。但我知道，这个家带给我的伤痛，将永远无法抹去，而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也将永远成为我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我，人性的黑暗究竟可以达到何种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