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栀很少有这样气急败坏嗓音尖锐骂贺轻寒的时侯。
小的时候就算是被贺轻寒欺负,明明很气,却还是忍着,敢怒不敢言。
贺轻寒神色间戏谑的笑意不减,“宋青栀,你敢骂我?谁给你的胆子!”
“你半夜闯进我房间,一声不吭的扮鬼吓人,我骂你都是轻的!”宋青栀恼怒地瞪着他。
刚才的事,心有余悸,手脚都是凉的。
贺轻寒没想吓她,谁知道大半夜的她突然会醒,她明显被吓得不轻,惊惧,委屈,眼泪都悄然掉落。
从小到大,宋青栀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次哭还是半年前,他哥贺云洲结婚,她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
“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贺轻寒走近一些,单膝跪在床上,拇指指腹给她擦眼角的泪水。
宋青栀才发现她哭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说是被吓的,不如说是气的,委屈的。
此刻,光线下,她的模样清晰可见,被他近距离看着,又觉得窘迫丢人。
她想躲,但是躲不开,身后就是墙壁。
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又因眼泪侵染,水涔涔,难得一见的楚楚可怜的柔弱之态。
贺轻寒擦眼泪的动作很轻,轻到宋青栀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温柔但又不应该在贺轻寒身上出现的东西。
她恍恍惚惚地看他,竟是忘了害怕,窘迫,忘了推开他,或是质问他。
被她无声地直勾勾盯着,贺轻寒手上动作停滞一瞬,但他没有收回手。
“平日里自强顽固的做派,私下却是娇气得很,”贺轻寒语气轻松又略显温柔地调侃两句。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断了宋青栀妄想他温柔的念想,她回神。
“你什么时候来的?跑我房间做什么?”宋青栀终于想起推开他。
他对芳华苑再熟悉不过,说他走错房间,她是不信的。
贺轻寒往后坐在床上,单手撑在一侧,指尖还残留着眼泪的湿润感。
“奶奶摔跤这么严重的事,我当然得赶来,”贺轻寒漫不经心地捏着手指。
宋青栀在等他的下半句,贺轻寒勾唇笑出声,“看你房间开着窗户,外面又下雨,担心飘雨进来,就好心帮你关一下窗户。”
理由乍一听挺合理,但宋青栀保留一点儿怀疑,她睡觉不喜欢开空调,喜欢开窗户,风扇小风吹着就行。
“这么晚了,你回房间睡觉吧!”宋青栀赶人。
孤男寡女,单独待在房间里,而且两个人都在床上,实在是奇怪又暧昧。
寂静深夜,容易诱发幻想。
贺轻寒不动,“急什么,提心吊胆地赶过来,现在不困,肚子有点儿饿。”
宋青栀抱着膝盖,“那你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不行的话,就只能把周姨喊起来给你弄吃的。”
贺轻寒笑笑:“这么晚了麻烦周姨,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你给我煮碗面。”
宋青栀不怕他取笑,“我不会。”
贺轻寒怀疑,“你是不会,还是不愿意做?”
宋青栀,“我真不会,我没学过做饭。”
她在贺家,好歹是顶着贺家小姐的头衔,家里有佣人,用不着她下厨。
贺母更是没有勉强她学厨艺,真正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宋青栀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除此之外,琴棋书画茶道花艺礼仪等等,她着重学的绘画和社交礼仪。
贺轻寒从她明净的脸上看不出说谎痕迹,“你在国外近五年的时间,吃饭怎么解决的?”
宋青栀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餐厅解决一日三餐,偶尔想念国内口味,就煮个泡面。
这个简单,料包一应俱全,有说明,照着做,一般不会差,再不济,烧个开水,冲泡。
贺轻寒在她的沉默中啧了声,“看来我们贺家真是把你养得很好。”
他双脚落地,站直了身子,“你这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跟我去厨房。”
宋青栀,“我不会煮面。”
她只会煮泡面。
贺轻寒扬唇,“知道了,大小姐,不让你动手,但你得陪着我,我一个人无聊。”
宋青栀,“……”
下过雨,湿漉漉的,夏虫叫得欢快,空气里浮动着青草和花香味。
宋青栀裹了件长款披肩,小心翼翼地跟在贺轻寒身后,转过小花园,长廊,进了厨房。
贺轻寒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从柜子里找到龙须面。
宋青栀抱着双臂靠着中岛台,贺轻寒简单的白t和米色休闲长裤,身形修长,尤其是一双腿,又长又直。
她记得她高中身高就固定,再不往上长,而贺轻寒原本个子就高,还往上冒了一截,跟他站一起,快比她高一个头。
“你这么看着我,在想什么?”贺轻寒突然出声,回头时对上宋青栀的视线。
像是故意如此,抓包偷看的她。
宋青栀眼神轻闪,“厨房里就我们两个人。”
贺轻寒往前走两步,似笑非笑,“在考虑我之前提议的可行性?”
宋青栀否认,“我没有。”
贺轻寒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台面上,将她圈在身前的亲密姿势,“女人选择结婚对象,总该是要图点儿什么,不谈情,就谈条件。”
家庭条件,无非是有没有钱,个人条件,无非是长相身材。
不论身份背景还是个人条件,贺轻寒无疑都是极优越的存在。
如若选择联姻对象,不论感情,他确实是上上之选。
宋青栀下意识垂眸躲避他的视线,轻轻叹气,“我真没想这事儿。”
贺轻寒,“为什么不想?你以为我不追着你要答案,你就不当回事儿?”
宋青栀莫名发笑,“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被人拒绝还要不依不饶纠缠人的人啊?”
贺轻寒往前进了半步,鞋尖碰着她的鞋尖,深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时间到了,自然而然。”
宋青栀不懂他的意思,许是最近他被贺母盯上,催婚催得实在是烦,才生出这样原本不该是他会有的念头。
他离她太近,浓郁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包裹住她,让她神经紧张。
“锅里的水应该开了吧!”宋青栀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