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念永恒 第117章 心底的炽念

天际响起万马奔腾之声。业火军前排突然裂开，十八尊青铜战象踏碎云雾而来，象背上的修士结印齐喝：“万佛屠魔，血祭苍穹！”战象鼻中喷出的不是硝烟，而是凝固的因果之链，每一道都化作狰狞佛面，啃噬着悬空寺的护山大阵。

“起阵！”空明禅师锡杖顿地，千座浮屠同时腾空，塔身上的星纹与周天二十八宿共鸣。薛枫双手掐出星辰剑诀，星纹道袍上的十二星辰突然离体，化作光链将浮屠串联成阵。刹那间，山门前的云海被染成靛蓝色，星斗光辉映出每个傀儡士兵体内的因果丝线，们正源源不断地将信仰之力输送到阵眼的青铜巨佛。

“小雪，带无相宗剑修走左翼！”薛枫传音时，看见白樱雪已带着七十二名剑修踏剑而起，小雪的紫薇剑在血色云海中划出七彩轨迹。

“好！”白樱雪回应，剑诀一引，七十二柄飞剑突然消失在空间褶皱中。一声冷笑传来：“小姑娘，本座的血河业火连因果都能腐蚀，”话音未落，他周身的血雾突然炸开，露出底下布满咒文的赤红身躯，掌心拍出的血河竟带着腐蚀空间的黑焰。

白樱雪的剑速比黑焰更快。在时间的加持下，她的身影分裂成三重残影，每一道都在不同的空间节点斩出时空剑意。当一剑斩中因果链时，七彩剑骨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那些被抽取的百姓记忆如泡影浮现，有农妇抱着饿死的孩子流泪，有书生在考场被撕毁试卷，有老匠人跪在宫门前哀求收回苛税。

“枫哥！”白樱雪的声音混着剑鸣传来，“这些因果链的源头在地下！”与此同时，薛枫的神识终于穿透层层血雾，探到了地宫深处的众生轮回盘,直径百丈的青铜圆盘上，刻满了王朝历代百姓的生辰八字，每一个名字都在渗出金光，被业火军的因果链虹吸。

“空明禅师，替我护法！”薛枫突然盘膝坐下，指尖在胸前划出本命星纹，“我要逆着因果链，点燃轮回盘上的业力！”空明禅师点头，锡杖化作千手虚影，在他周身撑起金色光罩：“老衲以无相佛法为你稳固心神，切记，神识入地宫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会被众生执念吞没。”

沉入地底的瞬间，薛枫仿佛坠入了记忆的汪洋。无数画面扑面而来：有孩童在城隍庙求平安，有士兵在边疆刻下“家国”二字，有母亲在临终前给孩子缝补衣衫。这些平凡的执念，此刻都被因果宝鉴扭曲成“谋反”的征兆。他咬牙凝聚炽念，让神识化作一团火焰，顺着因果链逆流而上，终于看见轮回盘中央悬浮的皇帝命星，正疯狂吞噬着百姓的信仰之力。

“原来如此……”薛枫在神识中冷笑，“你前世不过是个海上盗匪，靠屠杀渔民起家，今生窃取龙运，便想借因果宝鉴抹去前世业力。”他伸手按在命星上，炽念之火骤然爆发，将皇帝的前世记忆一一点燃：镜中显化出年轻的海盗头目，踩着渔民的尸体大笑，将抢来的金冠扣在头上，对着大海发誓“总有一天要做人间帝王”。

地面突然震动。正在銮驾中闭目诵经的皇帝猛然睁眼，发现手中的因果宝鉴正在融化，镜中映出的不是“悬空寺谋反”，而是自己前世杀人越货的场景。“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冷汗浸透龙袍，“朕乃天命所归，怎会是……”话未说完，轮回盘上的业力已被全部点燃，无数百姓的记忆如全息投影升上天空，每一幅画面都在诉说他如何用苛政抽取信仰，如何炼化生魂。

“陛下，您看清楚了！”薛枫的声音从地宫传来，炽念之力化作光手，将皇帝的前世虚影托上云端，“您口中的‘天命’，不过是踩着万千生魂堆砌的业火！因果宝鉴照得出别人的业，却照不亮你自己的良心！”

业火军突然静止。那些傀儡士兵眼中的血光渐渐褪去，露出底下茫然的神色，他们终于看见自己被抽取的记忆：家中等待的妻儿，未收割的麦田，临出征前老母亲塞的平安符。当第一具傀儡倒地时，整个万佛屠魔阵开始崩塌，青铜巨佛发出哀鸣，血雾被信仰反噬，化作千万血手抓向他的身躯。

皇帝怒吼着扑向白樱雪，却见小雪的紫薇天罡剑已划破空间，时间在剑刃上凝聚成锋利的光刃，“你敢毁我千年布局——”话未说完，他的禅功突然反噬，那些被他吞噬的生魂从体内涌出，缠得他惨叫连连。

悬空寺山门前，护寺大阵的光辉照亮了血色云海。薛枫站起身，望着跪地痛哭的皇帝，忽然想起在血河幻界中看到的场景，众生的恐惧，不是因为业力，而是因为有人妄图垄断因果，将他人的命运当作登顶的阶梯。

“小友，”空明禅师望着渐渐散去的业力，双手合十，“众生之醒，不在佛前，而在自心。你这一仗，烧的不是轮回盘，而是千万人心中的迷雾。”

薛枫点头，望向远处渐渐散去的业火军。有几个士兵正颤抖着解开甲胄，奔向山下的村庄，他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因果，不再是任人操控的傀儡。

“走吧，”薛枫对白樱雪说，“因果宝鉴碎了，但人间的因果，永远在众生自己手中。”他抬头望向悬空寺的浮屠，千座塔身上的星纹正在重新排列，那是周天星斗阵在吸收众生觉醒的炽念，化作新的护世之光。

无垢禅师的身影从崩塌的阵眼中浮现，脸上带着释然的苦笑：“老衲终究是错了，妄图用因果操控众生，却忘了……”他看向薛枫，“最牢固的因果，从来不是经卷上的文字，而是人心底的炽念。”

暮色降临，悬空寺的钟声在血色中响起。这一次，钟声里没有恐惧，只有千万生魂觉醒的轻吟。薛枫知道，他们破的不仅是一座万佛屠魔阵，更是横在众生心头的那面“天命”之镜，原来这世间最强大的道，不是操控因果，而是让每个人都能握住自己的命运，让炽念在心底永远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