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是城主府的小厮,平日里主要负责柳客院子的杂务。他性格温和,做事勤快。
却也在半个月之前就失踪了。
“这……这我一回来,便瞧见阿桂开膛破肚躺在那院子里了,实在是吓人呐……”
刘管家颤抖着声音说道,脸色苍白如纸。
他是第一个发现阿桂尸体的人,此刻面对一群仙师的问询,他紧张得手足无措,盯着柳城主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不时用那衣角擦去脸上并没有的冷汗。
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硬挤出来。
“这……”
余茂上前检查尸体,蹲下身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阿桂腹腔里竟塞着五颜六色的果子,肠子打着蝴蝶结缠绕其中。
他强忍着不适,仔细翻看阿桂的伤口,果然在尸体身下发现了几根沾染浓郁妖气的狐狸毛。
而那尸体血肉淋漓,内脏外露,惨不忍睹,竟也丢失了第三根肋骨。
余茂眉头紧锁,面色严峻,转身催促道:“小师叔,咱们得赶紧去追查狐妖,不能再耽搁了。”
褚瑾站在一旁,眉头微蹙,隐隐觉得心里不对劲。但看到众人急切的神色,尤其是院落里那些小丫鬟们惊恐的表情,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点头同意。
幸亏那残存着浓郁妖气的狐狸毛,众人使用追踪术,很快锁定了那毛发的主人在城外东侧的位置。
那狐狸毛上的妖气极为浓郁,显然狐妖在动手时毫不留情,使出了全力。
只是那地方离城主府不近,离元书生被发现的地方也并不近。
褚瑾心中的奇怪越来越大。
“根据城主所说,那狐妖不过金丹修为,有小师叔在,咱们必然能成功。”
随行的小弟子信心满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快,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毫无畏惧。
众人踏着夜色,降落在东边一处偏僻的小村庄。此时已是深夜,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大地染成一片银白。
雪下的很大,掩盖了地上的所有踪迹,连那狐妖的气息都断了,想来是在附近用了什么隐匿气息的东西。
村子里一片寂静,灯火全无,只有风声呼啸,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夜色如墨,风掠过茅草屋檐时带起呜咽般的哨音。
弟子踩碎枯枝的脆响惊起几声犬吠,远处破败的土墙上积雪簌簌坠落。原本死寂的街巷突然炸开数道火光,十几个村民举着锈迹斑斑的农具冲出来,锄头尖端在雪光里泛着冷芒。
“你们是谁,滚出我们村子!”
那些村民面色紧张,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打头的老汉喉结滚动,握镰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身后几个年轻后生将火把举得老高,跳跃的光影里,褚瑾看见他们指节发白地攥着木柄。
褚瑾抬眼望去,月光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但满天的霜雪映亮他的轮廓。
那狐氅被夜风掀起一角,发间银冠流转着月魄清辉,垂落的广袖在雪地上投下流云似的暗影。
恍若神仙。
村民心里的紧张小了很多。
余茂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解释。
“大叔,我们是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听闻附近有狐妖出没,才来一探究竟。”
那村民起初依旧满脸戒备,直到余茂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天下第一宗”字样的令牌,他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敌意渐渐消散。
“哎呀仙长你们可算来了。”
那大叔松弛的面皮猛地抽搐,示意众人放下农具,脸上的愁容却未散去,反而更加沉重。
身后的一个妇人忽然开始掩面痛哭,她粗布头巾散落半截,露出鬓角缕缕灰白。
“这是……”余茂不解询问。
“哎……”
那大叔是这村落里的村长,见状开始缓缓诉说。
“仙长有所不知,这位大娘的儿子原本近日要成亲,没想到媳妇没娶到,儿子却在新婚当天被人掳走了,至今生死未卜。”
“不过啊……这大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寡妇一个天天勾三搭四,这就是报应啊……”
修真者耳力极好,褚瑾敏锐的听到人群里有人在抱怨。
他不动声色的跟着村长进屋。
夜风卷着雪粒子拍打窗纸,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村长坐在炕边,佝偻的脊背在油灯下投出扭曲的暗影,缓缓讲述着村子里发生的怪事。
“起初只是鸡鸭牲畜莫名其妙地丢失,后来连活生生的人也接连失踪。”村长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浑浊瞳孔映着跳动的灯芯。
村民们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说到此处,村长忽然顿了顿,抬头看向褚瑾,眼中带着几分迟疑与敬畏,颤声问道:“这位仙长……可是百年前的楚渊尊人?”
褚瑾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竟还有人认得原主的身份。他轻轻颔首,算是默认。
“哎呀宿主,东古城离楚渊其实并不远,只不过楚渊现在已经被风雪吞噬了罢了。”系统7788在褚瑾的脑海中懒洋洋地提醒道。
村长见褚瑾点头,顿时老泪纵横,沟壑纵横的脸突然涨成紫红色,竟作势要下跪,声音哽咽:“楚渊尊人,求您救救我们村子吧!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枯树皮般的双手刚触到褚瑾衣摆,忽被一袭竹青广袖拦住,江枫掌心腾起柔和的灵力波纹,将老人虚虚托起时,几粒沾染的雪沫正顺着他鸦青色发带飘落。
“老人家快起。”
谦谦君子扶起老泪纵横的凡人,余光瞥见褚瑾垂在身侧的指尖泛起灵光。
而忽然间,屋外争吵声骤然清晰,仿佛有人撞开了篱笆。
修真者耳力极好,听见外头的争吵声。
\"哭什么丧!你这当娘的成天往货郎担前凑,保不齐就是报应——\"那尖利女声散乱的白发沾满雪粒,她突然暴起揪住说话妇人的羊皮袄,皲裂的指尖勾着对方衣领。
那被揪住的赫然就是在村口哭的那位。
“啊啊你闭嘴——我的成儿啊……”先前哭的老妇人声音嘶哑,剧烈挣扎起来。
“我呸!!你家那个游手好闲的,也好意思让仙人救,活该!”尖利女声持续发力,去追挣开束缚的人。
老妇人不甘,佝偻着背脊往屋内挪动,想往村长院子里跑,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