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你闭嘴!”女人一声声怒吼着,手上发力撕扯着叶庭樾的头发,长长的指甲戳进他的脸、胸膛和还没有痊愈的腿。
女人的尖叫声混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她抓起床头花瓶砸向眼前人,飞溅的碎片在叶庭樾脸颊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他却笑得愈发愉悦。
可是那点坏死的神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叶庭樾却像是被触犯领地的狮子。
他猛地发力,将女人狠狠推开,重重撞在医院的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和女人吃痛的呜咽。
“姐姐,你现在真不体面。”他学着许多年前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权利和金钱的女人在宴会上训斥无辜稚子的那样,“你猜你为什么身体越来越差了?”
女人的眼睛剧烈颤抖着,眼里有恐惧流出。
“不...你闭嘴...我不听...”,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试图抗拒即将到来的真相。
可是恐惧的哀鸣阻挡不了恶鬼的步步紧逼。
“你猜姐夫瞒着你,还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不甚熟练的操纵轮椅往回退,扑上来的女人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上。
“姐姐,好好看看吧。父亲对深云可是寄予厚望呢……”他丢下保镖手里证明他那愚蠢的、想要继承叶氏集团的姐夫给对他一往情深的大小姐妻子下慢性毒药的证据,让保镖跟在后面,自己一点点、吃力地推着轮椅离开。
轮椅碾过医院走廊的橡胶地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叶庭樾垂眸看着自己腿上被抓出的血痕,那些伤口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
病房的门被关上,可哪怕是高级病房隔音性极好的的房门,也管不住女人的尖锐嘶鸣。
“叶庭樾!你不得好死!”
“你个讨债鬼!你活该瘸一辈子!”
“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歇斯底里的咒骂穿透病房门,在空荡的走廊回荡。保镖递来的消毒棉签悬在半空,叶庭樾却突然低笑起来。他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是如何在刹车失灵的跑车里,眼睁睁看着护栏越来越近。
声音渐行渐远,叶庭樾面无表情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将咒骂声隔绝在外,镜面金属上倒映出他阴郁的面容。
那会子已经是春天了。
南方的春天是在倒春寒之后才到来的。医院里的迎春花开得很好,黄澄澄的花朵缀满随风摇曳的碧绿藤蔓,从阳台的一角垂落下来。
嫩黄的花朵在风中摇曳,落在轮椅扶手上的花瓣被他碾碎在指间。远处凉亭里,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在咳嗽。
那天阳光很好,空气潮湿,草地上有嘻嘻哈哈聊天的、快要痊愈的病人。
可是阳光照不进无法治愈的寒冬。
但是月亮可以。
月亮坐在亭子的拐角,孱弱的身子随着咳嗽声一颤一颤的,慢慢吞吞和电话对面讲着什么。“褚瑜?他出狱了吗?”
少年单薄的肩膀随着咳嗽轻颤,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阳光透过藤蔓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没事的,你......咳咳......还是那样就好。”
“我的病?咳咳......老样子......”
断断续续的对话随风飘来。
叶庭樾听见声音,下意识转动轮椅,碾过草坪时惊飞几只麻雀。他看见褚瑾突然抬头,目光穿过纷扬的花瓣与自己相遇。
于是月光照到了阴影,瞬间无处遁形。
......
褚瑾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叶庭樾摔在了湿滑的地砖上。
沉闷的撞击声穿透浴室门板,褚瑾的指尖悬在磨砂玻璃上,凝出一小片透明的水雾。门内传来压抑的喘息,夹杂着翻倒的摩擦声。
小腿抽搐着,虽然最后还是无力的,但是叶庭樾能感受到刚刚的痛觉不是梦。
“叶庭樾?你没事吧??”褚瑾听到声音,紧张敲门,最后发现无人应答。
推开门时,蒸腾的热气如浪潮般扑面而来。朦胧水雾中,叶庭樾半倚在地面上,浴巾松散地缠在腰间。水珠顺着他紧绷的腹肌滑落,在瓷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别......看......\"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难堪。叶庭樾试图撑起身子,右手却突然滑脱——痛觉正在他腿部神经里肆虐,右小腿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肌肉线条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起伏。
褚瑾单膝跪地时,冰凉的手指无意擦过对方膝窝。叶庭樾猛地绷紧脊背,水珠从湿发甩落,溅在少年微启的唇上。
“疼吗?”
这声询问让空气骤然凝固。
叶庭樾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褚瑾的睫毛沾着水汽,刚换的睡衣领口被蒸汽浸透,隐约露出锁骨下那粒朱砂痣。
真是好生让人着迷。
“瑾瑾......”
他忽然抓住少年手腕,引着那只手按在自己抽筋的小腿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