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玄武 第320章 无序中的有序杀阵

巨大的混沌漩涡如同这片灰色荒原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发整个空间的剧震。轰隆！百丈直径的漩涡中心，那两点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深渊之眼，冰冷地锁定着墨尘，纯粹的混乱与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拍击在他的神魂之上！

“吼——！！！”

一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亿万种混乱声响的咆哮从漩涡深处炸开！这咆哮并非声波，而是混沌法则本身在嘶吼！伴随着咆哮，漩涡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爆发！

呼——！

如同打开了通往混沌深渊的风眼！地面上，那些由岩石构成的石怪首当其冲！它们发出绝望的嘶鸣，庞大的岩石躯体在这股吸力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构成身体的灰色岩石瞬间崩解、软化，化作粘稠的灰色泥流，混合着核心的混沌光晕，被强行从地面撕扯而起，如同无数条灰色的巨蟒，哀嚎着被漩涡中心那两点暗红光芒吞噬！

墨尘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攫住了他的身体，要将他连同身下的岩石一起拔起，投向那毁灭的深渊！他胸前的混沌符文甲胄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暗灰色光芒，自主形成的防御力场与这股吸力疯狂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脚下的岩石寸寸龟裂，他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稻草，被死死按在地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动，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

“墨尘！抓住！”麒麟兽虚弱却焦急的嘶鸣响起。它不顾腰腹间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挣扎着用一只还能动的前蹄，狠狠抠进墨尘身侧的岩石缝隙中！滚烫的麒麟血顺着它的蹄子汩汩涌出，瞬间被混沌吸力卷走，但它巨大的身躯如同扎根的礁石，死死地固定住墨尘向后滑动的身体！

嗤嗤嗤——！

混沌能量形成的灰色气流如同亿万把锋利的刮刀，疯狂切割着墨尘身体周围的防御力场和玄武战甲！甲胄上刚刚铭刻的混沌符文剧烈闪烁，贪婪地吞噬着这些同源却又狂暴的能量，但涌入的速度远超墨尘此刻身体所能承受和掌控的极限！他的经脉如同被灌入了滚烫的铅水，皮肤表面的灰色岩石纹路迅速蔓延、加深，一股源自混沌本源的混乱、暴虐意志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钻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疯狂撕咬着他仅存的清明！

“呃啊——！”墨尘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嘶吼，七窍中再次溢出鲜血，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无数混乱的呓语和毁灭的幻象冲击着他的意识。胸前那混沌漩涡符文旋转得越来越快，暗灰色的光芒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灰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同化成这混沌荒原的一部分！

“小子！清醒！它在利用你的战甲当引子！这片空间的混沌核心被你的符文吸引，正在加速聚合！必须打断它！否则我们都得变成混沌的养料！”玄武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在墨尘混乱的识海中艰难回荡。

打断？怎么打断？！

墨尘的思维在剧痛和混乱中艰难运转。身体被恐怖的吸力钉死在地面，动弹不得。神魂重创，连催动弑神枪都做不到。唯一的依仗——胸前这新生的混沌符文，此刻却成了催命的毒药，正在加速他的同化！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带着金属震颤感的嗡鸣，猛地从墨尘斜插在身旁的弑神枪枪身中响起！不同于之前的凶戾或法则苏醒的冰冷，这嗡鸣声……竟带着一丝奇异的、微弱的“渴望”！

嗡鸣声中，弑神枪那暗金色的枪身，突然自主亮起！枪尖处，那一点微弱的暗金光芒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光芒并未指向敌人，反而……微微偏转，如同活物般，“盯”住了墨尘胸前那片疯狂旋转、吞噬着混沌能量的暗灰色符文漩涡！

一股奇特的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针对某种“法则印记”的吸力，从弑神枪尖那点暗金光芒中散发出来！

这吸力极其微弱，却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墨尘胸前的混沌防御力场，直接作用在那片新生的混沌符文漩涡之上！

轰！

仿佛滚油中滴入了冷水！

墨尘胸前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猛地一滞！构成漩涡核心的、那些由纯粹混沌能量铭刻下的玄奥符文，其流转的速度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紊乱！一股极其精纯、带着混沌本源气息的法则印记碎片，竟被弑神枪那点暗金光芒强行撕扯、剥离出来，如同一条细小的灰色丝线，瞬间被枪尖吞噬！

“这……？！”墨尘浑身剧震！弑神枪在……吞噬他战甲上刚刚铭刻的混沌法则印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墨尘惊愕，更让远处那巨大的混沌漩涡核心猛地一颤！那两点暗红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也感到了意外和……一丝被冒犯的暴怒！它吞噬外界混沌能量的速度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墨尘濒临混乱的意识，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在弑神枪吞噬掉那丝混沌印记碎片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知涌上心头！

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混沌洪流，而是清晰的“轨迹”！

以那巨大的混沌漩涡为核心，无数道粗壮或细密的灰色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条狂舞的巨蟒，从四面八方、从破碎的地面、从铅灰色的天空中被强行抽取，疯狂地涌向漩涡中心那两点暗红光芒。这些气流看似混乱无序，狂乱舞动，但在墨尘此刻被弑神枪和自身混沌符文双重作用而短暂“澄澈”的感知中，它们的运动轨迹……竟然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毁灭美感的规律性！

如同暴风雨中混乱的海浪，在某个更高的维度俯视下，其起伏的波峰波谷却遵循着某种深奥的韵律！那些狂舞的气流，其扭曲、旋转、相互碰撞湮灭又新生的路径，隐隐构成了一个庞大、精密、却又充满原始破坏力的——杀阵！

一个由混沌本身构成的、无序中蕴含着极致有序的毁灭杀阵！

构成这杀阵“阵纹”的，正是那些疯狂涌入的混沌能量流！而杀阵唯一的“生门”与核心，就是漩涡中心那两点暗红光芒——这片空间混沌法则强行聚合出的、扭曲的意志核心！

“无序……有序……混沌……杀阵……”墨尘破碎的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他无法直接攻击那强大的混沌核心，但他可以……扰乱这杀阵的运转！利用这杀阵本身的力量，去反噬其核心！

“麒麟！”墨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空间之力！全力！干扰那些灰色气流的轨迹！不用精准！越乱越好！打乱它们的节奏！”

“吼？！”麒麟兽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墨尘的绝对信任，以及求生的本能，它发出一声豁出去的咆哮！额头那根裂开细纹的独角，不顾透支本源的危险，再次爆发出璀璨的银芒！这一次，银芒不再凝聚，而是如同破碎的星辰般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银色光线，朝着四面八方那些狂舞的混沌能量流激射而去！

嗤！嗤！嗤！

银色光线并非攻击能量流本身，而是精准地刺入那些能量流之间看似“空荡”的空间节点！麒麟兽的空间天赋在此刻被逼到了极致，它无法制造大范围的空间褶皱，只能在这些精微的节点上制造极其短暂、却足够引发连锁反应的空间紊乱！

嗡！嗡！嗡！

被银色光线刺中的空间节点，瞬间发生极其细微的扭曲、折叠！那些原本遵循着某种玄奥轨迹狂舞的混沌能量流，在流经这些被短暂干扰的空间节点时，其原本流畅的轨迹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猛地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折、迟滞、甚至相互碰撞！

一处干扰或许微不足道，但麒麟兽拼尽全力制造的数百道空间紊乱点，如同数百颗投入精密齿轮组中的砂砾，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轰隆隆！

巨大的混沌漩涡猛地一颤！旋转的速度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不协调！那些狂涌而来的能量流，轨迹被打乱，彼此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和湮灭！整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庞大杀阵，其内部精密的“秩序”瞬间被麒麟兽的干扰打破，陷入了短暂的、更加狂暴的“无序”混乱！

“就是现在！”墨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他不再试图压制胸前那旋转的混沌符文漩涡，反而在玄武龟惊骇欲绝的“你疯了？！”的吼声中，主动放开了对胸前那点“镇”字符文的压制，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量，孤注一掷地灌注其中！

“吞噬！给我吞！”

轰——！

墨尘胸前的混沌符文漩涡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旋转速度瞬间飙升到极致！暗灰色的光芒暴涨，形成一个小型的、却无比狂暴的引力核心！目标，并非那巨大的混沌漩涡，而是那些因为轨迹被打乱、正处于最狂暴碰撞湮灭状态下的混沌能量流！

此刻，这些能量流因为相互碰撞湮灭，其蕴含的毁灭性能量正处于最不稳定、最容易被“引爆”的状态！而墨尘胸前这新生的混沌符文漩涡，其吞噬的本质与那巨大漩涡同源，却因为墨尘意志的强行引导和麒麟兽干扰造成的混乱，瞬间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引信”！

嗤嗤嗤——！

无数道正处于湮灭边缘、狂暴到极点的混沌能量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被墨尘胸前的漩涡拉扯、吞噬而去！

这吞噬的速度和强度，远超之前！墨尘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毁灭的熔炉！皮肤表面的灰色岩石纹路瞬间蔓延至全身，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石化崩解！识海中的混乱意志更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最后的意识防线！

“呃啊啊啊——！”墨尘的嘶吼已经不成人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

然而，他成功了！

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巨大的混沌漩涡边缘猛烈爆发！那些被墨尘强行吞噬、却因极度不稳定而瞬间被引爆的混沌能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冲击在巨大漩涡相对“脆弱”的运转结构之上！

整个灰色荒原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疯狂地扭曲、震荡！巨大的混沌漩涡剧烈地摇晃、变形！中心那两点暗红色的光芒发出惊怒交加的无声尖啸，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和干扰！整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精密而有序的毁灭杀阵，因为核心运转的紊乱和边缘关键节点的爆炸性破坏，瞬间陷入了彻底的大崩溃！

混乱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露出后面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黑暗！巨大的吸力骤然消失！

“麒麟！就是现在！走！”墨尘用尽最后的力量嘶吼，身体已经半石化，动作僵硬无比，但他依旧凭借着仅存的意志，猛地拔起身旁的弑神枪！枪身暗金光芒流转，这一次，不再沉睡！

“吼！”麒麟兽也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巨大的身体猛地人立而起，不顾腰腹间狂喷的鲜血，额头独角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银芒！这一次，它不再分散，而是将所有的空间之力凝聚于独角一点，狠狠刺向身前因混沌风暴而变得极其脆弱的空间！

嗤啦——！

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但也更加扭曲不稳定的空间裂口，在银芒的撕裂下骤然出现！裂口内部光影疯狂扭曲，充斥着毁灭性的空间碎片风暴！

“走！”墨尘拖着半石化的沉重身躯，将弑神枪狠狠插入那空间裂口边缘，枪身时间法则之力微微流转，试图短暂地稳定通道。

麒麟兽猛地低下头，巨大的头颅狠狠撞在墨尘背上，将他连同弑神枪一起，撞进了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它自己也紧随其后，巨大的身躯挤入裂口！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

轰隆隆隆——！

失去了核心支撑和杀阵平衡的巨大混沌漩涡，连同整片灰色荒原，如同被点燃引信的超级炸弹，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终极湮灭！恐怖的混沌能量冲击波横扫一切，将空间碎片彻底化为虚无！

那片由混沌域主残骸演化的空间碎片，彻底归于永恒的寂灭。

……

冰冷、死寂、绝对的黑暗。

墨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遗弃在宇宙尽头的顽石。身体沉重得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有神魂深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尚未死去。耳边是麒麟兽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带着冰冷触感的暗金光芒，在他紧握的弑神枪枪身上亮起，如同黑暗中的孤星。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墨尘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几乎石化的脖颈。

他们似乎坠落在一处巨大的、冰冷的平台之上。平台由一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物质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弑神枪那一点微弱的暗金光芒。平台之外，是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黑暗，仿佛连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而在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残缺的黑色石碑。

石碑古朴沧桑，仿佛亘古长存。碑面上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巨大裂痕，但依旧能辨认出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繁复到极致的纹路。那些纹路并非文字，更像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法则道痕，散发着一种比混沌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秩序气息？

更让墨尘心神剧震的是，在石碑最上方，那断裂的碑首位置，残留着一个巨大的爪印浮雕！

那爪印……厚重、狰狞、带着撕裂苍穹、镇压万古的恐怖威势！其形态，赫然与他血脉深处的玄武之爪……一模一样！

“这是……哪里？”墨尘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微弱。

玄武龟疲惫却带着极度震惊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归墟……秩序之碑……还有……玄武爪印……我们……可能撞进某个不得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