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幺妹第二部 第7章 被人举报

两位男的走出不远,停下来看了看罗幺妹他们走了,一位男的对另一位男的说：“妈呀,好吓人哟,龟儿子得的是疯牛病,要是我们买回去,就倒大霉了!真是菩萨有眼,莫有让我们啬财。\"

另一男的：“疯牛病,现在外国正流行,好多国家把大条大条的牛都杀了,把肉都埋到地底下。还没听说我们国家有这种病啦。\"

\"对头,说不定这头牛是我们国家的第一头疯牛病,这们大的事情,我们应该去报告市场管理办公室,千万不要传染上别的牛了,搞不好我们还会得个举报奖。\"

另一男的犹豫了一会：“我们都跟别个说了,不出去乱说。再说了人家没把祸害往我们头上推,对我们这们好,我们去举报有点太不讲信义了。\"

\"你别傻了,讲啥子信义哟!我们这是在为大家做好事,积大德,要不传染上别的牛了,损失更大。这种事不比别的事情。你要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到时得了举报奖,你可不要后悔哟!\"他急匆匆地走了,另一男的站了一会,也跟着他朝畜牧市场办公室走去。

两个人到了市场办公室,把买牛的详细情况跟市场办主任说了一遍,主任听后非常重视,对那两位男的的举动给予了表扬。并立即把办事员小张叫来,让他拿出交易登记册查一查,卖牛的是那个村的。小张一查登记,查到卖牛人黄春山是罗家村的。

主任听后,对小张说：“你和司机小陈马上开车去追住他们,把事情问清楚,如果真是疯牛病,带着他们一起把牛牵到镇上畜牧站去,让他们处理。”

“主任，晓得了!\"小张起身刚要走,主任嘱咐说：“这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声张,我估计疯牛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听说有疯牛病,要不会造成养牛户恐慌万状和不良的社会影响。\"说完,他又告诉两位男的不要出去乱讲。

小张找到小陈,把主任分配的任务跟他说了一遍,他开着车和小张一起去追黄春山他们。

到中午了,街上赶场的人已经不多了,黄春山牵着牛走在沿江公路边上,罗幺妹和黄大爹边说边走跟在他后面。因为天气太热,黄春山怕把牛真的热起病了,走到一棵黄桷树下停了下来,他把牛拴在树阴处的一根水泥柱子上,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罗幺妹和黄大爹走了过来,黄春山低着头很不高兴,也不理罗幺妹。

罗幺妹见他还在生气,便有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却挪动到旁边去坐,罗幺妹又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他还想走,罗幺妹一把拉住他坐下：“春山哥,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生过气,没想到生起气来还挺厉害的嘛。\"

黄春山还是低着头不理罗幺妹,罗幺妹没有生他的气,因为她想春山哥是为了自己才受这们大的委曲的,她从心里非常感激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生他的气。为了让他消气,开口说话,罗幺妹想了条妙计,假装生气：“春山哥,你要是不理我,还生我的气,那我就走了,从今以后你再也别理我了!\"说完,站起来要走。

黄春山一把拉住了罗幺妹：“你莫走,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

罗幺妹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她便坐了下来,顺势乘胜追击：“不生我气了,这还差不多。不过呢现在你总该告诉我我们家那个向你借钱的?\"

黄春山抬起头看着罗幺妹,罗幺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正盯着他,他的气已经全消了,说道：“我听说你从学校回来了,我去你们家找你,二娃说你回学校了。他还对我说,东明向你们家要借的钱,你们家一时拿不出这们多钱来,说你和幺爸为这事愁得不得了,要我借点钱跟你们家。我听说后,就回家跟爹妈和春水商量,要借钱跟你们还账,可我们家现钱不够,就决定把牛卖了一起把钱跟你们拿去还账。\"

罗幺妹感激地：“哦,原来是这们回事。春山哥,你和黄大爹黄大妈对我们家真是太好了,啥子事情都为我们着想,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们家的情和义,我罗幺妹会用实际行动来感谢你们的。春山哥你做啥子事情都要跟我商量,这件事为啥子不跟我商量呢,我有困难,我会找你的,你不想想,我再借不到钱我也不会让你们家卖牛的。幸好我回家晓得了你们在买牛,才赶到街上来不让你们卖。如果不是说假话,让你和黄大爹受点委曲,这们好头牛就成了别个屋头的了。要是牛没得了,我的心里就不会安宁,上学也莫得心思了。现在牛回到了我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罗幺妹说完,黄大爹和黄春山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黄大爹说：“幺妹,还是你的点子多,要不是你扯谎骗他们,他们肯定不会退牛的。”

黄春山也说道：“幺妹,你不晓得,我当时好生气哟,你晓得我从不说假话,从不做假事,你这们一说,他们信以为真我们把病牛卖跟他们,还说我不道德,当时羞得我脸都不晓得往那个地方搁,气得我真想打他们一顿,要不是你制止我,今天非打起来不可。\"

\"春山哥,你啥子都好,就是性子急,爱发火,动不动就想打人,俗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你要把这个毛病改掉,要做君子,不做小人。再说了,打倒别个也不好,别个打倒你也不好,要和气生财。\"

黄春山开心地：“好,坚决执行你的命令,做君子不做小人,把这个老毛病一定改掉,做一个幺妹又满意又喜欢的人!\"黄春山的话音刚落,罗幺妹连连鼓掌：“哇,讲得太棒了!不过,你不要做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哟!\"

\"你放心,我一定做说话的矮子,行动的巨人。不信,你这面我心上的镜子,一天到晚就照着我,看我的行动好不好?\"

\"好啊,我不仅要照你的缺点毛病,我还要照你的成绩和进步!\"说完,她一头靠在了黄春山的肩上。

\"哎呀,幺妹,你们班的李芳在哪里看到我们了!\"罗幺妹迅速挪开了头：“真的呀,她在那个凼子嘛!\"

黄春山见罗幺妹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我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也上当了!\"

“你这个该死的,黑我一跳!\"说完,在黄春山的头上轻轻地打了三壳拽。

黄春山故意轻声叫道：“哎哟,打死人啰!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他那怪兮兮的样子,逗得罗幺妹开怀大笑。

黄大爹坐在一边抽汗烟,他见自己的儿子与罗幺妹无拘无束的又说又笑,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在心中暗暗祈求：“菩萨呀,感谢你把幺妹这样漂亮能干的姑娘许配给了我的儿子,请你保佑我的儿子走运,保佑幺妹不要变心,保佑幺妹成为我真正的儿媳妇。\"

正当他们说得很开心的时候,市场管理办公室的小陈开着车从沿江公路驶过来,坐在他旁边的小张东张西望,寻找着黄春山他们和水牛。小张从车上看见坐在树下的黄大爹、黄春山和罗幺妹,旁边还拴着一头水牛,对小陈说：“他们在那儿,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有一头牛,正好跟那两个举报人说的一样,把车开过去。\"

小陈将车开到黄桷树下停下,小张打开车门走下汽车,顺手关上了车门,等小陈下车后,他俩一起走到了黄桷树下,小张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那个叫黄春山?\"

黄春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问自己的名字,以为自己犯了啥子法,心里有些紧张：“我,我叫黄春山!\"

罗幺妹看见黄春山吓得有些发抖,她毕竟知书达理,经常参加市里和省里的一些比赛活动,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对这种场面并不害怕,她站起来客气地问小张道：“两位大哥,请问你们是那个单位的,找黄春山干啥子?\"

小张有些鄙视地看了罗幺妹一眼,认为人嘛长得很漂亮,穿得倒是一般,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肯定是个山村莫得文化的农家妹子,但从她说话口气来看,好像还挺厉害的。他没把罗幺妹看在眼里,傲慢地：“我们是镇上畜牧交易市场管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有人举报你们的牛得了疯牛病,你们晓不晓得,这种病目前在世界上危害大得很,你们胆子太大了,还把得了这们严重怪病的牛牵到市场上来卖,我们是专门来查处你们的!\"

黄春山一听,火冒三丈,没想到哪两个王八蛋不守信用,还去市场办公室举报,把他们跟出卖了,他气愤地说：“我们的牛啥子病都没得,是那两个王八蛋乱说的!\"说完,他又骂道：“狗日的杂种,乱去举报,老子要是找到他们不打死他们才怪了!\"

小陈双手叉着腰,神气地：“你骂啥子!你们做了这种不道德的事情,还不允许别人举报!人家做得对,该举报,要不传染到别的牛,病情蔓延到整个镇、市、全省麻烦就大了,那将给社会、国家带来极大的损失,你不坐班房才怪了!人家举报你是救了你,帮了你大忙,你还不识抬举!\"

黄春山听了小陈的话,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正想发火,罗幺妹过去拉住了他：“忘啦,莫要着急啥,俗话说‘有理三千,无理八百’,你这们着急,本来有理的都变得没得理了。让我来跟两位大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黄春山这才压住了满腔怒火。

黄大爹坐在一边抽烟,他一句话都没说,她晓得罗幺妹会把这牛的事摆平。

罗幺妹从黄春山的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两位大哥,烟不好,请抽一支。\"她先递给小张一支,小张本来不想接,因为他扔掉的烟都比这种好,出于面子,他只好接过了烟。

罗幺妹递给小陈一支,小陈二话没说接过了烟。罗幺妹对黄春山说：“春山哥,把打火机拿出来跟两位大哥把烟点着。\"

黄春山从裤子篼拿出打火机打着后替小张和小陈把烟点着。

罗幺妹又抽出一支烟跟黄大爹送过去,然后微笑着对小张和小陈说：“两位大哥,这事让你们费心了,非常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关心。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我家比较困难,借了别哥的钱还不起,春山哥晓得后,非要把牛卖了替我还账。牛是他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现在农忙正需要牛,我说啥子都不让卖,他背着我就把牛牵到街上来卖,等我晓得赶到街上时,他和大爹把牛卖了,正在交钱,我跟那两位大哥说不卖了,要把钱退跟他们,他们觉得这头牛好,价格又便宜，说啥子都不退。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退,莫得办法,我就灵机一动,扯了个谎骗他们说是这牛有疯牛病,所以不卖,他们才信以为真,把牛还给了我们。\"

小张说：“你说的话是真的?\"

\"真的,一点不骗两位大哥。你们要是不信,就问黄大爹,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绝对不会说假话。\"罗幺妹说。

黄大爹边抽烟边说：“两位同志,姑娘讲的全是真话。我活了六十多岁,从来不说假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敢用我的老命来担保,我的这头牛莫得任何病,天天都在犁田犁土,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我们罗家村里去打听打听，看我说的究竟是假话还是真话。\"

小张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来,对罗幺妹说：“那好嘛,我们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们得跟我们写个说明,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然后签上你们的名字,万一今后有啥子事情我们好找你们。不过,估计你们三个都不会写,我呢,就替你们写了,你们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如果不会签字呢,就盖个手印。\"

小张话音刚落,黄春山不服气,他心里想,你他妈的牛啥子,真是门缝缝头看人,把人看扁了,那个不会写,我的罗幺妹是金河镇中学有名的学霸,她肯定比你们强。罗幺妹看出了黄春山的心思,又拉了他一下,他的火才没有发作。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罗幺妹一眼,罗幺妹朝着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他听出来了：“要做君子,不做小人\",他也小声地向罗幺妹重复了一遍,罗幺妹满意地笑了,黄春山笑得更甜。

小张将说明经过写完了,递给黄春山：“你看看,要是莫得啥问题,你就签上你的名字。\"

黄春山接过纸看了一眼,递给罗幺妹：“幺妹,还是你帮我看看!\"

罗幺妹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卖牛事件说明\",事件经过基本上是按照自己说的写的,不过,不仅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上面有好几处错别字。\"事件\"写成了\"世界\"、\"扯谎\"写成\"扯荒\"、\"卖了\"写成了\"买了\"、\"价值\"写成了\"价值\"、\"疯牛病\"写成了\"疯牛病\"。罗幺妹简直没想到,作为镇上市场办的管理人员,短短几行字就有这么多错别字,不晓得他们这种水平的人是怎么当上市场管理人员的。罗幺妹本来想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但想到他们刚才那神气的样子,她想借此机会扫一扫他们的威风,煞一煞他们看不起农民的傲气。她拿起纸走到小张面前跟他说：“事情的经过基本上写清楚了,但是,上面有好几处错别字。\"罗幺妹将一处处错别字指给他看,他羞得脸都红了,他没想到一个乡里妹崽能够看出这么多错别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天气太热,这一着急就写错了。\"

站在一旁的小陈认为罗幺妹是显能干,多事,他想,你没看看老子是啥子人,从来莫得那个敢在我们面前挑三说四的,今天就要你看看老子的厉害,不让你放点血你不晓得老子的厉害。他把小张拉到旁边轻声说：“张哥,理她个屁,我今天就要她尝尝显能的结果,要她乖乖地跟老子交一百块钱的罚款!\"

\"兄弟,这样做行吗?\"小张说。

\"咋个不行,你站在一旁别说话,看我的!不过,你得配合我一起做,等拿到罚款,我们两兄弟二一添着五,一家一半。\"说完,他拿过小张手上的纸,走到罗幺妹面前：“小妹妹,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主要是我们还要急着去处理别的事情,所以啦就出现了一些错字,不过,这个说明不交办公室存档,主要保留在我们自己手里,请你们赶快把字签了。\"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们要交到上面去,到时领导看到这些错字对你们不利,所以就跟你们指出来了。\"说完,她拿过纸对黄春山说：“春山哥,那你就把字签了嘛,好让他们去办别的事。\"

黄春山接过纸,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递给了小陈,小陈接过纸给了小张,小张将纸放进了公文包里。

小陈笑嘻嘻地：“对不起,按市场办管理条例规定,你们还得交一百元的罚款费!\"

\"啥子呀,还要交一百元罚款!我们又没有做错啥子,凭啥子要罚我们的款呢?!\"黄春山很生气的问他们。

小陈看黄春山那凶巴巴的样子,他也不示弱：“为啥子,因为你们违反市场规定,说假话,欺骗买方,扰乱了市场,差点造成了极大的社会负面影响,所以要罚款!\"

黄大爹哀求到：“同志,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们牛又没卖,也没有造成啥子影响,我们是实在莫得办法才这么说的,求你们不要罚我们,再说了,我们山里人要挣一百块钱有多难呀,要罚的话能不能再少点!\"

小陈,装得神气十足的样子：“说啥子都莫得用,不仅要罚,而且一分钱都不能少!\"

黄大爹\"扑通\"一声跪在了小陈面前：“小同志,我求你不要罚我们,我们实在莫得钱交罚款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