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幺妹第二部 第15章 二哥的天籁之音

罗二娃一手抱着硬纸板,一手提着锅魁,走过街道,顺着沿江大道往家走.他不时用提着锅魁的手摸摸上背在胸前的小布口袋,生怕要来的钱和爷爷奶奶送的钱丢了.他走到金河大桥桥头时,看到在这里观赏风景和躲荫凉的人很多,他想在这里再讨要一会钱.

他走到一棵黄桷树下,把硬纸板摆在地上,跪在纸板前开始要钱:\"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求求你们做……做点好事给……给我一点钱嘛……菩萨会保……保佑你平平……安安……\"

罗二娃要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扔钱,可他不气馁,仍然一个劲地哀求着,讨要着。

罗二娃走后,罗幺妹就一直穿过人群追赶他,可罗二娃却转眼没了人影,她到处寻找也没找到,便决定回学校.

她快步往学校走,没想到刚走上桥头,就听见罗二娃那浑厚的讨要声.她顺着声音看去,见罗二娃跪在黄桷树下向过往的行人要钱,他喊破了嗓子,却没见一个人扔钱,她见罗二娃那低三下四,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软,泪水夺眶而.

她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正想走过去叫二哥回家,却见罗二娃站起来放声唱道:

村外的小溪潺潺地流，

日夜淙淙不断头。

你是那清亮亮的溪水，

我是那小鱼溪中游。

无论你往哪里流，

我都跟你往那里游。

流啊流，游啊游，

勇往直前不回头。

流啊流，游啊游，

心心相印情意绸缪……

罗二娃的歌声深沉浑厚，嗓音很有磁性，伤感催泪,悦耳动听，像潺潺流淌的清泉，令人陶醉。吸引了很多赶场路过的人驻足倾听。

罗二娃的歌一唱完,不少人向他鼓掌,说他唱得好,并扔给他钱.

罗幺妹欣喜若狂,差点惊叫起来,她做梦都没想到,二哥有这么一副好嗓子,犹如天籁之音，太好听了。而且还会唱自己参加市里比赛获奖的歌曲。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拥抱罗二娃,在她的额头上不停地亲吻,搞得罗二娃不知所措。

罗幺妹的举动,让周围的人不可思议.都认为她神经有毛病,竟然去拥抱一个傻瓜、一个乞丐.

这时,三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走了过来,对罗幺妹她们进行挑衅。高个小伙子说道:\"哟,这真是傻有傻福,一个傻瓜还能把这么漂亮个姑娘搞到手!\"

罗幺妹听后，白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他们.

另一个小伙子说道:\"不是傻包有本事,而是姑娘见钱眼开,你没看到,傻包是个挣钱的机器,有钱用就行了,管他傻包侬包的!\"

矮胖子色眯眯地:\"妹妹,我有的是钱,跟我走啊,陪陪我呀!我好像记得你是前年涪江市唱歌比赛的冠军，这么有名气，这么漂亮的姑娘，咋个找个傻瓜嘛！你脑壳里进水了嘛，妹儿，跟我走，保证让你荣华富贵！\"

罗幺妹实在忍无可忍:\"请你们不要乱说,这是我的亲哥哥,如果你们在侮辱我,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高个小伙:\"乖乖,还够辣的嘛!我还不相信,你比我们还辣了!\"说完,把刚吃完的香蕉皮扔在硬纸板上,罗二娃见后,气坏了,他走过去就跟高个小伙胸口一拳.

高个小伙气急败坏地一拳将罗二娃打在地上:\"他妈的!还敢向老子动手,没看看老子是那个!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大傻瓜!\"他的话音刚落,矮胖子和另一小伙子对躺在地上的罗二娃拳打脚踢.

\"你们是些啥子人哟,这们心狠手辣,不讲道理!\"罗幺妹见二哥被他们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突然,他看见旁边一位大爹肩扛一根扁担,她跑过去一把夺过来,拿着扁担对三个家伙用力乱砍,第一扁担砍在矮胖子的腰上,矮胖子被打得\"哎哟\"一声。

高个子想抢罗幺妹手上的扁担没抢着,罗幺妹挥起一扁担打在他腿上,他痛得直叫唤,他象疯了似的扑向罗幺妹,把罗幺妹扑倒在地。

没想到黄春山走到这里,发现有人在欺负罗幺妹和罗二娃,他大喊一声:\"幺妹别怕!我来了!\"

他一个箭步跑过去,使劲一脚将压在罗幺妹身上的大个子踢到了半边,然后拿过罗幺妹手中的扁担,对三个人一阵乱砍,三个小子被黄春山砍得晕头转向，疼得直叫唤,他们看黄春山力大无比,自己手无寸铁,只好狼狈地逃跑了。

高个小子跑出不远还说道:\"狗日的!今天算你厉害!你等着,有你好受的!\"

黄春山也不示弱:\"龟儿子!老子等着你!老子要是再碰到你，不把你捅死才怪了!\"

黄春山分别把罗幺妹和罗二娃从地上扶了起来，罗幺妹拿过黄春山手上的扁担，走过去还给了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那位大爹。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黄春山问罗幺妹是咋个一回事，罗幺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黄春山，黄春山才晓得了是这么一回事。

她理了理头上散乱的头发，对黄春山说：“春山哥，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和二哥今天非被他们打死不可！”

“他们敢把你打死，他们要是把你打死了，我非跟他们拼了不可！”他见罗幺妹用感激的目光盯着他，他关切地问道：“伤到那个凼子没得？”

罗幺妹摇了摇头。他回头想问罗二娃伤到没得，转身一看罗二娃已经走了好远了。

罗幺妹和黄春山都不明白罗二娃为啥子一个人走了。

黄春山说：“幺妹，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光顾了说话没有理他，他生气走了？”

“不是，我晓得他为啥子走了。走，我们撵上他再说。”罗幺妹说完，黄春山跟着罗幺妹一起去追赶罗二娃。

罗幺妹和黄春山快步追上了罗二娃,罗幺妹叫了声:\"二哥!\"

罗二娃听见叫声,回头一看罗幺妹和春山哥追赶上了自己，他停住了脚步。他以为罗幺妹要说他，他有些害怕地将硬纸板扔到了路边,低下了头,等待罗幺妹说自己、骂自己。

罗幺妹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二哥是生怕自己说他、骂他。她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说啥子都不能说他、骂他,应该赞扬他，鼓励他才对。

因此，她不仅没有骂二哥,而是走到路边把硬纸板捡了起来.她端起硬纸板看了看文字,那段不长的文字让她感到非常的激动和难过。

二哥不仅找到了一条生活的出路，而且他的心中竟然装着全家和自己，看得出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和创造来改变这个贫穷的家。然而，如果自己不上学，爸妈不生病，家里富裕些，二哥决不会这样低三下四地到街上来要钱。唉，都是自己没能干，想到这些她心里非常的难过。

为了让罗二娃消除害怕心理，她笑着对罗二娃说:\"写得真好！二哥,你咋个又到街上来要钱了吗，我不是叫你不要来要钱嘛。这样做被人看不起。”

罗二娃看了罗幺妹一眼，没有回答。罗幺妹明白二哥还在担心自己会说他，她又对罗二娃说：“二哥，你能为自己的生存闯出了一条新路，虽然这种行为不可取，但是你找到了自食其力的办法，你有了自治的能力，幺妹真为二哥高兴，幺妹为我的二哥点赞！”

罗二娃一听，幺妹没有骂自己，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得把罗幺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放下后开心地说：“幺……幺妹……你……你真好……只要你……你不骂我……我会要……要很多的钱……把我们家借……借的钱全……全还了……我还要……要拿钱给……给你上大……大学……”

“二哥，谢谢你！你能想到这些，幺妹真是高兴惨了！”罗幺妹高兴的说。

黄春山见罗幺妹和罗二娃那高兴样子，也为她们两姊妹感到高兴。他对罗二娃说：“二娃，你将来挣了大钱，不要忘了你的春山哥哟！”

罗二娃：“不会忘……忘的……你今后同……同我们是……是一家人……人了……我们有……有福一……一起享……享受……”

罗幺妹和黄春山听了罗二娃的话，相互看了看，两人心里美滋滋的。

黄春山说：“二娃，你说得真好，那春山哥就等着享你的福啰！”

罗二娃“嘿嘿嘿”地笑了。

罗二娃对罗幺妹和黄春山说：“幺……幺妹……春山哥……我在街……街上要……要钱的事……你们不要跟……跟爸爸说……要不他要……要生气……”

罗幺妹和黄春山都答应他不告诉罗幺爸，还跟他说要替他保密。

罗二娃从小布包里掏出一把钱递跟罗幺妹：“幺……幺妹……这些钱是我要……要的……还爷爷……奶奶送的……我都……都给你……你拿去上……上学用……”

罗幺妹接过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激动得泪流满面。这是二哥人生中挣到的第二笔钱啊，这是他用心血、智慧和努力才换来的呀！它比金子还珍贵，它比大山还要重啊。她捧在手里感到特别的温暖，感到非常的沉重。她含着泪对罗二娃说：“二哥，幺妹谢谢你的关心。这是你挣的第二笔钱，幺妹说啥子都不会要的。我晓得，其中有五百块钱是我们老师送跟你的，我们老师家也不宽裕，我想把这五百块钱还给老师，其余的幺妹替你拿到银行头去存起来。

二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罗二娃笑着点了点头。

罗幺妹送走了黄春山和罗二娃，自己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学校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