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盯着屏幕愣了许久,直到一旁的花谣扯他衣服才反应过来。
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花谣后,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一阵沉默后,还是沈遇安率先开口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温慈有些失语,片刻后才回应道:“听说你去云南了,是去找朝闻道了吗?”
沈遇安愣了一下,是啊,曾经他们可都是大学同窗啊,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嗯,我来找道哥帮忙研制创业产品。”
温慈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大学期间,朝闻道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别人品尝他研制的咖啡。
曾经还有一个挺知名的连锁咖啡想高薪聘请他去做产品研发,不过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那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我有他地址。”
“也对,大学那会儿,也就只有你敢跟他聊天。所以我们这帮同学里,能找到他的也只有你了。”
沈遇安笑了笑道:“你给我打电话该不会就为说这个吧?”
温慈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你创业研发,所有产品都靠朝闻道一个人不现实,所以我想问问你,常规产品你有研发团队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
“我这边有资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他们推荐给你。”
沈遇安有些意外道:“你哪里来的资源啊?”
温慈平静解释道:“我在美国偶然认识的,他们一直想来中国发展。能力方面你不用担心,他们在美国服务过很多知名品牌,我也喝过他们研制的产品,味道很不错。”
沈遇安摸出一根烟点燃道:“这样的团队费用一定不低吧?我应该请不起。”
“遇安!”
温慈语气认真道:“既然你想要做咖啡品牌,那就必须要面对国内琳琅满目的竞争对手,而最好也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创新,甚至是革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味道和伴生产品,让大家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记住这个味道,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沈遇安靠在墙壁上微微仰头,吐出一口烟道:“我明白。”
“你是不是介意他们是我给你推荐的?又或者你怕燕清舞会多心?”
沈遇安默然,他总不能直接承认这两者都有吧。
见沈遇安不说话,温慈再次开口道:“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全都白费了。若是你连在商言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创业了。”
“我……”
“好了,这就是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唯一原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后,沈遇安默默地抽完了手中的香烟迈步离开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声叹息。
买完东西回去之后,沈遇安让花谣回了客栈,他则一个人骑摩托车去了望云寨。
由于这里物资相对匮乏,清单上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买到。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网上下单凑齐,并加钱让人顺丰寄过来。
将东西交给朝闻道之后,他就被赶了出来。
见天色还早,沈遇安也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在这座暮气沉沉的“寨子”里游荡了起来。
寨子里的房子基本都是那种很多年的老房子,岁月在墙壁石阶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像极了年过花甲老人的脸。
仅仅十几分钟,沈遇安就横穿了整个寨子。
当他原路返回走到最边上一座老旧房屋的时候,却停留在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远处,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枯槁的面容被常年的风吹日晒染成了黑红色。
其实沈遇安第一次来找朝闻道的时候就见过他,只不过他一直没留意。
而这一次他从老人身边经过,发现他一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犹如一座逼真的蜡像雕塑。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不远处二楼传来朝闻道的声音:“遇安,在那看什么呢?快回来尝尝第一个单品。”
听到这话,沈遇安也不再停留,迈步从老人身前走过。
回去后,沈遇安接过朝闻道递过来的杯子惊讶道:“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朝闻道自信一笑道:“这一款是辣味咖啡,以前在大学就让你喝过,如今我又进行了改良升级,你尝尝是不是不一样了?”
沈遇安闻言尝了一口,咖啡的味道立即便在口腔里弥漫,可随着呼吸传入嘴里,一股辛辣发麻的味道瞬间侵袭了整个味蕾,那感觉像极了在吃爆辣火锅一般。
可神奇的是,当咖啡被咽下去却没有那股火辣辣的痛感了,就像刚刚的味蕾体验是一场幻觉一般。
沈遇安再次尝了一大口,这一次的体验更加清晰了,不是幻觉。
“嗯?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朝闻道点燃一根烟笑道:“之前我听一个重庆过来采风拍照的摄影师说,他们当地街头就有卖辣味咖啡的,只不过那种味道……又辣又咸,基本告别咖啡的范畴了。所以当时我就在想,辣只是味蕾上的一种痛觉,那有没有一种东西既可以满足这种口感,然后又保留咖啡的味道呢?”
沈遇安突然想起了清单上有两种材料,眼睛一亮道:“所以你在里面加了辣椒素和花椒素吗?”
朝闻道摇头笑道:“那多低级啊,我用的可不是那些。”
“那你怎么做到的?”
朝闻道一脸神秘道:“药理!以后你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沈遇安也不再追问,再次细细品味起了这第一款咖啡。
“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沈遇安走到围栏边,指着山坡下的老人道:“那个老人家坐在那里很久了,一动不动的。”
朝闻道看了一眼后随口道:“他在那里坐了四十多年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四十多年?”
“对啊,他只要没事,每天都会坐在那里,刮风下雨都不例外。听我爸说,他小时候就开始了。而且,他还有个怪毛病。”
沈遇安闻言顿时有了兴趣,追问道:“什么怪毛病?”
朝闻道眼神里闪过一抹极其隐晦的黯然,笑道:“他也有超过四十年没开口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