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禄赶到地点,利用玉简解开悬灸仪封印,将其拿到手,放入木盒。
“这悬灸仪到底还是我的,有悬灸仪在手,即使唐虞夏珺亲至,我也不惧。”
童禄收好木盒,回来雾缚溟,去看看战果如何了。在他们四家联手去围攻神罗修时,剩下的那些势力和自己麾下其余人被派去围剿琅玕林,星墟泽。(幽岚川由于实在人烟稀少,也没啥用。索性先暂时不去占领幽岚川了。)
然而回来后的童禄,却令他呆呆愣在原地,其余的地域如何他不清楚,反正雾缚溟应该是保不住了。
雾缚溟成了一片废墟。
浓稠的血雾像凝固的晚霞,将雾缚溟的天空染成诡异的绛紫色。童禄足尖刚踏上破碎的礁石,便听见脚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整片陆地竟如琉璃般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暗紫色的地脉在裂缝间翻涌,仿佛地面在痛苦地抽搐。
原本环绕雾缚溟的千丈潮汐早已支离破碎,数十根巨大的青铜柱倾倒在焦黑的海面上,表面熔蚀出狰狞的沟壑,依稀可见阵纹化作流萤般的光屑消散。
那些曾经灵气氤氲的仙岛,此刻只剩半截残垣在浪涛中沉浮,被海水浸泡的建筑残骸上爬满墨色藤蔓,所过之处石砖寸寸崩解,显露出某种侵蚀力量。
空气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魂火,幽蓝的火焰里不时闪过破碎的面容,发出凄厉的尖啸。
童禄瞳孔骤缩,认出那些都是他麾下修士的魂魄——他们的肉身早已化作地上焦黑的人形轮廓,残留的法器碎片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被称作“雾缚九渊”的九座主峰,此刻全部拦腰折断,断裂处流淌着金色的灵髓,却被黑色的魔气迅速污染,蒸腾起阵阵毒雾。
远处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童禄望去,只见整片海域不知何时竟凝结成暗红色的晶体,无数手臂从晶体中伸出,仿佛被困在琥珀里的囚徒。
一阵腥风掠过,童禄嗅到浓烈的腐臭气息,低头发现自己脚边正生长出黑色的苔藓,所到之处岩石寸寸剥落。
这片曾是他根基所在的雾缚溟,此刻竟成了吞噬一切生命的修罗场,而那道悬灸仪的温润气息,在这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单薄。
童禄身形如陨星急坠,落地时激起大片带着腐臭的黑尘。
他周身仙力疯狂运转,神识如蛛网般铺开,却在触及某处时骤然凝滞——本该充盈着弟子灵识波动的聚灵阁遗址下,只有几缕即将消散的残魂在苟延残喘。
“童禄在此!麾下弟子听令!”
他将仙力凝成声浪,震得半空悬浮的魂火剧烈震颤。
声波掠过断裂的玉阶,惊起栖息在残垣上的墨鸦,却惊不起半点活人的回应。唯有远处传来的海潮声,裹着破碎的法器残骸拍击礁石,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沿着坍塌的主殿回廊疾行,靴底碾碎镶嵌着夜明珠的地砖。
掌心贴在焦黑的墙壁上,残留的战斗余韵如潮水般涌入灵台:有弟子拼死发动的防御阵法,有不知名修士施展的异术,还有某种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力量,将所有反抗碾作齑粉。
当指尖触到半截断裂的令旗时,童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亲手炼制,只赐予核心长老的信物,此刻却被腐蚀得只剩斑驳的纹路。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童禄不知呼喊了多久,直到喉间泛起铁锈味,神识也开始刺痛。
海风卷起满地破碎的道袍残片,其中几片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在空中飘荡成诡异的漩涡。
他踉跄着扶住倾倒的石柱,望着满目疮痍的废墟,终于意识到现在已经无比惨烈——那些他身边的身影,或许已化作祭坛上的一缕青烟。
童禄等四人与神罗修交手到童禄去拿取悬灸仪这段时间内,命千潇这边开始行动。
焰澜渊海域。
焰澜渊海面蒸腾着暗红瘴气,海域上的修灵者们刚察觉到天际传来的寒意,一道白虹已撕裂厚重云层。
九黎浮桑白衣白剑,手中长剑甚至未完全出鞘,凛冽剑气便如天河倒悬,所过之处寸寸崩解,修灵者们连祭出法宝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作血雾消散在浪涛之间。
幸存的残兵们瘫倒在焦黑的礁石上,有人颤抖着将灵石抛向空中乞命,有人跪地磕头磕得额头渗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中,傅月岚脚踏星芒自虚空踏出,广袖拂过处,九黎浮桑尚未完全消散的剑意温顺地敛去锋芒。
“九黎当家好手段。”
傅月岚抬手虚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焰澜渊余孽自有我古墟接手处置,还望九黎当家高抬贵手,莫要伤了无辜。”
九黎浮桑挑眉,剑尖挑起块飞溅的碎石:“也罢,如何决定随你们古墟人便是,我只负责清剿敌军。”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消失在云层深处,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望着海面上翻涌的血色泡沫,久久回不过神来。
苍霄塬地域。
苍霄塬广袤无垠的荒原被叛军的战鼓震得回响不断。修灵者们的空间传送法阵刚刚运转。
天穹突然裂开金红交错的裂隙,一杆刻满龙纹的金枪裹挟着烈日般的威压轰然坠下,枪尖尚未触及地面,方圆十里的空气已被焚烧成扭曲的热浪。
此刻,叛军统领瞳孔骤缩,嘶吼着祭出本命法宝。
然而那杆金枪仿佛穿透了空间法则,在众人惊呼声中径直贯穿战阵核心。金光所过之处,修士们的护体罡气如薄纸般碎裂,血肉在高温下瞬间汽化,连惨叫声都被压缩成尖锐的爆鸣。
待烟尘散尽,原本平整的荒原上赫然出现直径百丈的焦坑,坑底残留的枪影仍在吞吐着金色雷光。
幸存的残兵踉跄着爬出沟壑,有人膝盖以下已被灼成焦炭,有人握着断剑的手仍在不受控地颤抖。
就在他们以为劫数难逃时,傅星璃踏着琉璃阶梯自云端降落,广袖扫过处,空中尚未消散的枪芒化作了点点萤火。
“庚小姐留情。”
傅星璃指尖轻叩腰间玉笛,声音温柔。
“苍霄塬叛军既已伏诛,这些残部不如交由我古墟处置?”
庚灵瑈身着异武局军服,从悬浮的金枪上翩然落地:“自是如此。我前来只问叛党性命,既已降伏,便饶他们这遭。”
庚灵瑈袖中飞出金丝,将散落的金枪重新裹成流光,转瞬消失在云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