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淑贞哭着冲进卧室摔上门,老式木门震得墙灰簌簌下落。
林国安摸出降压药吞了两粒,塑料药板捏得咔咔响。\"明天去把辞职报告要回来,就说...就说你是一时兴起。\"
林思婉把薄荷盆栽摆在窗台上,暮色里叶片泛着银白的光,\"爸,我不想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
“我知道,大家都说编制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里面的人却又盼着能出来。可是,孩子呀,等你真正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风浪太大,路途太过艰辛,有一天你或许会后悔的。”林国安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林思婉闻言,微微顿了顿:“即使辛苦,我也要过滚烫的人生。”
邱淑贞在卧室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着急,拿起手机翻来翻去,最终拨通了李木子的电话。
“木子呀,你快来替叔叔阿姨劝劝思婉,她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好端端的工作非说不干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邱淑贞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颤抖。
“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李木子连忙安抚道。她挂断电话,转身对身旁的李关路简单交代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李木子提着果篮上了楼,楼道里飘着隔壁的油爆蒜香。
\"叔叔阿姨,我带了点山竹。\"李木子把果篮搁在褪色的红木茶几上,塑料包装的窸窣声打破了客厅的凝滞。
邱淑贞眼角还泛着红,慌忙要起身泡茶,被李木子轻轻按回藤椅:\"你们把她交给我,让我和思婉说说话吧。\"
林思婉正在阳台给薄荷喷水,叶片沾着水珠簌簌颤动。李木子抽了张纸巾擦她手背溅到的水渍:\"要不,带我去看看你的新窝?\"
涵碧园十七层的电梯叮响时,窗外路灯刚好亮起。林思婉摸出钥匙打开房门,玄关处歪着两双帆布鞋,李木子弯腰摆正时瞥见鞋柜上搁着盆蔫头耷脑的多肉。
\"比我想象的整齐。\"李木子笑着绕过地上几摞未拆封的书,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堆着咖啡豆和速食面,落地窗前铺着块靛蓝色地毯。
林思婉蜷进沙发扔给她一个柠檬黄抱枕。\"窗外的城市灯光漫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李木子按下烧水壶开关,盯着咕嘟冒泡的水面:\"真决定好了?编制工作可是能让你安安稳稳待到退休。\"
林思婉揪着抱枕流苏,“就是不想再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了。”
李木子往玻璃壶里扔进两撮茉莉花,看着蜷曲的茶叶在沸水里舒展:\"所以害怕变成下一个老林老师?\"
\"是害怕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林思婉突然坐直,\"去翻翻学校那些人事档案里的照片——一个个从鹅蛋脸变成双下巴,眼里的光像燃尽的蜡烛。\"
李木子递过茶杯,热气氤氲而上:“那陆励成什么意见?”
林思婉的脸上闪过一抹落寞,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我俩已经分手了。”
“分手?”李木子闻言,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呀?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没有安全感。”林思婉低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疲惫。
“还是因为那个杨永迪?”李木子追问。
林思婉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也不完全是吧!其实还有很多原因,我总觉得抓不住他。”
李木子轻轻坐在她身边,“你这种患得患失的性格,能鼓起勇气辞去编制工作,真的是很有魄力。我知道你心里一定经过了很多挣扎,但我能理解你,有时候,尝试改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新的开始会让你找到真正的自己和想要的生活。”
“工作嘛,急不得,慢慢来!但是思婉,说到感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洒脱一点,别太过于纠结和束缚自己,这样两个人相处起来才会更轻松,不会觉得累。”李木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她的想法。
“道理我都懂,可是心境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林思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方面,你要学学我。”李木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不知道,前几天李关路带我去见他的父母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爸是李氏集团的董事长李振邦,而他,是他们家的独苗。”
“李氏集团?建材行业那个吗?那他真是隐藏得太深了。”林思婉也很意外。
“对啊,回来之后,我狠狠收拾了他一番,让他知道不能随便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李木子侧了侧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最关键的是,他父母嘴上说着对我挺满意的话,可转身就带着他世家之交的女儿来诊所挑衅我,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我真是又气又恼,但又觉得得保持风度,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豪门的儿媳妇,那可不是好当的,其中的是非曲折多了去了。”林思婉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李木子却笑了,“我不去想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即使有一天,我真的嫁给了他,那也是因为我爱着他,嫁给的是爱情,而不是什么豪门。”
“至于那个陈书婷,王书婷,或者什么其他的人,”李木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只要我还爱着李关路这个人,那她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两个,绝不退缩。”
“那你就不担心,等你们之间的激情慢慢退去,关路会有所动摇吗?”林思婉轻声问道。
李木子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啊。至少目前看来,他对我死心塌地,这就够了。我觉得当下比未来更重要,没必要去为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做无谓的假设,自寻烦恼。”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感情这东西,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我先变心了呢。”
林思婉望着窗外,“我是该向你学学,不为未来忧,只为当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