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雨在宫墙上砸出细密的鼓点,柳如烟踩着汉白玉台阶转过身,看一眼椒房殿后自己独自出宫。坐上回战王府的马车她指尖划过盒底银丝,街角阴影里三道寒芒已破风而来,刀刃泛着靛蓝色幽光,正是南疆“见血封喉”淬毒的特征。 “青狼,左三!”柳如烟旋身时食盒脱手飞出,盒盖掀开的瞬间,胡麻饼的硝粉混着雨气炸开,竟将三道刀光烫出“滋滋”声响。她反手抽出狼首银簪,簪尾暗藏的机关弹出三寸淬银短刃,正格开第四柄从头顶劈下的弯刀——刀刃刻着沙枣花图腾,正是皇后今早赏的鎏金酒壶同款纹样。 五名刺客蒙着青面,袖口翻出半片沙枣叶暗纹。柳如烟短刃划过其中一人手腕,伤口渗出黑血而非红——果然是南疆“尸蟞蛊”操控的死士。 “留活口!”巷口传来狼哨声,青狼带着四名暗卫破屋顶而下,腰间狼首银扣在雨夜泛着冷光。柳如烟短刃抵住最后一名刺客咽喉,却见其嘴角溢出黑血,舌根处嵌着沙蚕蛊的卵壳——皇后早算准了刺杀失败的退路。 “将军有令,活口优先。”青狼接住坠落的刺客,却见那人体内突然爆出血雾,沙蚕蛊幼虫在雨幕中化作荧光绿点,正朝着柳如烟的银簪扑来。她迅速甩出袖中银丝,正是今早食盒暗扣上缠的同款——银丝遇蛊虫瞬间绷直,如琴弦般绞碎所有荧光,只剩几片沙枣花瓣落在她掌心。
“是椒房殿的沙枣花。”柳如烟盯着花瓣上的金粉,与皇帝地形图上的标记分毫不差,“皇后用自己的蛊虫做饵,想引我们追踪花瓣上的金粉,从而暴露暗卫路线。”她忽然握紧银簪,簪头狼首的眼睛里,竟嵌着半粒东珠——正是崔尚宫发簪上失落的那枚。 刺客尸体在雨中迅速溃烂,唯有衣角残留的硝粉痕迹,指向西南角的废弃灶房——那里曾是三日前御膳房毒雾的源头。青狼递过染血的沙枣叶,叶脉刀痕已被蛊虫啃噬大半,只剩叶尖缺口还留着“三日后”的残笔。 “去告诉将军,皇后的杀招不是端午宴。”柳如烟擦净短刃,狼首银簪重新别入发间,
萧战霆踏入乾清宫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碎响。皇帝背对着他,手中握着片沙枣叶,叶脉间用朱砂描着北疆地形图,叶缘焦痕正是火折子灼烧的形状——与三日前柳如烟在椒房殿发现的硝粉灼烧味如出一辙。 “战卿可听说,燕山最近有‘山匪’出没?”皇帝转身时,掌心映着烛火投下的沙枣花影,花瓣边缘竟带着狼首的轮廓,“他们专劫商队。” 萧战霆注意到皇帝案头摆着半块碎玉,裂纹走向与皇后翡翠镯的碎痕完全吻合。他抱拳行礼,腰间银扣轻触桌沿,发出“咔嗒”轻响:“臣今早收到暗卫急报,燕山‘山匪’所持弯刀,刻着南疆孔雀河纹。”他忽然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他们劫走的货物里,有十二箱天山雪参——与太医院登记的数目,恰好差三箱。” 皇帝指尖划过沙枣叶焦痕:“差的三箱,该是藏在夹层里吧?”他忽然取出片染着金粉的绢帕,正是皇后今日赏赐柳如烟的同款,“朕让御膳房验了帕子上的金粉——是南疆蛊虫最爱的引信,遇血即燃。” 萧战霆望向窗外渐密的冻雨。“臣请旨进山剿匪。”萧战霆手按剑柄,狼首纹护手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但臣担心,这‘山匪’不过是幌子——真正的货,该是藏在明日进京的商队里。” 皇帝忽然将沙枣叶投入火盆,焦香混着沉水香涌上来:“战卿可知,朕为何留着皇后那对东珠?”他盯着跳动的火焰,映得眼底一片猩红,“李婉儿坠井时,井底沉着半片狼首纹碎银——与你当年送给暗卫的信物,出自同一炉。” 萧战霆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掌心已沁出血珠。他忽然明白,皇帝早已知晓战王府与椒房殿的暗战,甚至默许皇后做饵,为的就是引出藏在燕山深处的南疆细作老巢。 “三日后端午宴,朕要亲自尝柳姑娘调的蜜饯。”皇帝忽然轻笑,“劳烦战卿告诉如烟,若蜜饯里的雪参少了三分苦艾味——”他指尖抚过银扣纹路,“朕便当她是忘了,三日前御膳房那锅毒雾,该用多少狼首纹的银盏来验。” 乾清宫的更漏敲过子时,萧战霆握着染血的沙枣叶走出殿门。夜风卷着冻雨扑在狼首银扣上,他忽然想起柳如烟常说的话:最危险的毒,永远藏在最温柔的邀请里。而此刻皇帝的“剿匪”圣旨,何尝不是另一种邀请——邀他在端午宴前,亲手掐断皇后藏在山匪中的蛊毒命脉。
巷角阴影里,青狼递来染着金粉的密信:“柳姑娘遇刺时,刺客体内的沙蚕蛊,与皇后今早摔碎的酒壶残片上,同有双生纹。”萧战霆望着信末晕开的血渍,忽然冷笑——原来皇后早已将自己的蛊引,藏进了每一个看似破绽的局里,就等战王府的狼,踩着硝粉铺的路,跳进她用沙枣花围起的火场。 冻雨在宫墙上汇成细流,萧战霆摸着银扣上的双生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声吆喝穿过雨幕,竟与椒房殿铜漏的滴答声,在夜色里织成了张看不见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