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庄闲睡梦中,听见耳畔传来淅淅索索的说话声。
猛地一惊,坐了起来,睡意瞬间醒了三分。
窗外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入鼻腔。
庄闲摸索的下床,透过窗户看见厢房有亮光传来。
悄摸摸地拉开了门,蹑着手脚摸到了厢房边,竟听见父亲在说话。
好奇心驱使下,庄闲咬着牙,秉着气,将头探了过去。
地上蹲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将烛火挡住了一半。
一个小香炉里插着三只香,边上还有正在燃烧的纸钱。后面放着一块灵牌,那是庄闲生母的灵位。
“灵儿,今天你要是在场,估计会夸奖咱闲儿,一个人打倒三个泼皮,那双铁拳头挥地,气势不输他外公。”
说着在灶台角落取出一个陶罐,从里面取出几吊钱,放在边上,能清晰地看见足足有五贯。
“原先准备给他存着讨媳妇的钱,要不还是给他找书院办个学籍。”
“闲儿大了,不能像我这样没文化,将来能得到夫子赏识,给他举孝廉,以后当个小官,日子也好过些。”
自顾说着时,伸手把灵位捧在怀里擦拭:
“等到雅儿也出嫁了,我就来陪你,也不知道到了下面,会不会给祖宗丢脸,呵呵......”
庄闲双眸微微颤抖,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慢慢退回了房间。
......
第二日,父亲一早就出门跟着猎户进山。
临近中午,庄闲将打回来的柴放好,跟庄雅交代一声,便也出门去了。
在城中闲逛的庄闲,心里也盘算了许久。并不是说他没有来钱的点子,而是限制条件太多。
酿酒、制糖、造肥皂?没有银子、没有身份、更没有稳定的环境,如何启动?
前些天,从城外运回来一批伤员,说是在地藏岭遭遇了小股鞑子袭击,好几个都被砍断了手脚。
更有许多断肢碎肉,都不知道是谁的。无人认领,只能堆在一起,往城西埋了。
没多久,街道边围满了一群人,将半边街都占了去。
庄闲上前仔细看,竟是卫山城卫,在招募兵卒。
“欸?城卫又开始募兵了,这是第几批了,要打仗了吗?”
“秋季募兵,是防止北梁那帮狼崽子南下吧。难道那边又有雪灾?”
“有灾祸最好,冻死那帮畜生!”
庄闲挤到近前,见果真是在募兵,旁边的公示栏,还贴着募兵的告示。
城卫兵,入军籍,一人入伍,家中可免除赋税、徭役。而且每月还有八百文军饷。
一张肉饼三文钱,一个月就能买两百多张肉饼,这种待遇不可谓不好。
庄闲看了许久,琢磨着,若是他当了兵,这全家的开销应该就足够了,父亲不用冒险打猎,也能保证妹妹隔三岔五的肉食补充。
而且父亲攒下的钱,还能留着把家修缮一下,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军伍,那王麻子多少应该会顾忌一些。
心中有了入伍的想法,就想回去找父亲商量,却见旁边人群前另外还有一张告示被挡着。
“欸?”
地藏营?
这是单独的营属募兵,开出来的条件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月俸军饷两贯,参军满三十天,无需军功,自动升任伍长,饷银翻倍。
“四贯?”
第一个月两贯,一个月后就涨到了四贯。不仅如此,之后还能学到军营中的步战刀法,更能在升任伍长后,有资格学习地藏营的呼吸之法。
轰!庄闲瞬间石化......
别看庄闲现在有家传的呼吸法,但不代表谁都能学。
功法武技,多少还能在市场上找到流通的。
但是呼吸法就是保命技,先不论江湖厮杀的用处,仅仅是延年益寿这一项,就被各个世家如秘宝一般深锁锦匣,藏于家中。
“嗨,别看了...这里可去不得。”
一名老者凑到庄闲耳根后低声说道:
“小后生,你爹娘没跟你说过吗,去了地藏营,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庄闲心中一紧,转过头询问:“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老者拉着他衣袖,将他扯出了人群:“听我的没错,能在地藏营待满三十天的十不存一。别看条件好,你没命拿呀。”
“这...”
见庄闲一脸惶恐,却又好像没有听懂一样,老者一脸骇然地说道:
“去了此地,就是弃子!”
“弃子?”
“上个月去的那一批,前几天才送回来,基本都死绝了,哪个地方不能去啊,后生!”
庄闲呆愣在街上,连老者什么时候离去也不知道。
地藏山脉却有一座营寨,父亲常说,那里的兵卒被人戏称弃子......
夕阳西下,庄父依旧喜笑颜开,又提着一斤肥猪肉回来。
“父亲,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了募兵的告示。若是当兵,不仅可以免除徭役,而且每月光饷银就有八百文......”
院落中,庄跛子将筷子一放,打断了他的话:
“闲儿,咱家就你一个男丁,若是你去当兵打仗,以后这个家要如何维持下去?为父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几年,而且你妹妹也小......”
“当兵是要提刀见血的,别说一个月八百文,再多我也不赞成你去啊。”
“可是......”
庄跛子看了看身边的庄雅继续说道:“以后当兵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也有十二岁了,明日我会去找书院山长,给你办个学籍。将来你多想想读书的事。”
“若是被夫子器重,举孝廉。你妹妹也能仰仗你,过些好日子。”
庄闲昨夜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想他过得这么累,索性继续询问:
“父亲,你不是说咱家以前出过大将军吗,我也想像祖上那般戎马边疆,斩将夺旗。替老庄家争光。”
庄跛子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想让雅雅没哥哥吗!”
“这事不要再争论了,以后你就按我的意思,安心读书。”
庄闲无奈点头,叹息一声后便应了下来。
若能当个小官也不错,至少有份稳定收入,让这个家过上殷实的生活。
入伍当兵,就是刀口舔血。那是玩命的活,昨天打架,身子骨都还有些痛,今晚得抓紧时间多练几遍呼吸法。
茶余饭饱,庄雅收拾着碗筷,庄闲听着父亲教导,也听着他分享这几日狩猎的经验。
忽而,一股腥臭的阴风吹来...
庄闲猛然转头,看向角落。
庄雅放好扫帚,正往回走,下一刻愣在了阴影下,似乎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哥哥...我,我怕。”
呃-!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头颅从庄雅的肩膀上伸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