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跑路了，这徒弟可真难当 第42章 幽元真人的抉择

“你走吧。”素尘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潭面，“我是空元宗的人，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背叛宗门的。”

她攥着袖口的手指节发白，却倔强地挺直脊背，“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我会跟宗门解释清楚。”

幽元真人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他看见素尘眼底的水光，看见她咬破的下唇渗出血珠，看见她发间那支还有自己亲手雕的檀木簪。

\"但我不希望...\"素尘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猛地转过身去，“我不希望我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幽元真人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肩头的瞬间僵住，瞬间缩了回来，他木讷的点了点头。

叶留云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心脏上来回切割。

尽管是旁观者，但他的感受却与幽元真人如同一体，仿佛在经历这些的不是幽元真人，而是他自己。那种剧烈的绞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年幽元真人呆呆地目送着素尘远去。夕阳几乎已经落下，天边只剩下一抹残红。素尘的身影在暮色中愈走愈远，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但在幽元真人的眼中，却异常清晰。他甚至能听见她的脚步声，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幽元真人就这样看着那个黑点向远处蔓延，直至消失不见。

他立于山巅之上，宛如一尊石像，任凭微风拂过他的衣袂。

春夜幽深，星光黯淡，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光芒重新照耀大地时，幽元真人已经站了一整夜。

他的衣襟上沾满了露水，发梢也被夜露打湿，但他浑然不觉。

路总是要走下去的，不会因为某人的离去，而驻足不前。

幽元真人抖了抖衣袖上的露水，面容平静，但带有一些憔悴，路自然要走下去！

他拿起自己的包裹，里面还有着前几日素尘亲手为他编织的紫藤花手环。

他曾经无意中提过，自己的母亲以前种过紫藤花，幼年幽元很喜欢那种花香，结果素尘专门为他编织了，自己也礼尚往来为她雕刻了头上的檀木簪，但现在已经……

幽元真人，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父母亡故、走出深山、在这个人命如鸿毛般轻浮的世界里，在这个瘟疫横行，尸体做肥料的世间上。

一个年仅十二岁还没脱离稚气的少年，一样走了下来，而现在已经三十二岁的他没道理接着走不下去。

之后的日子里，叶留云陪着青年幽元真人走南闯北，接着做着治病救人的本行，也很坦然的接受了空元宗给他的“幽元妖道”的称呼。

由散修转为魔道，对幽元来说，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缘生教曾经派人招揽过幽元真人，但被他拒绝了。

也有几伙正道修士，想要袭击幽元真人，但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平静的日子维持五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幽元真人都快忘记了，那个眼角含笑的少女，温柔如水的蓝纱女子。

直到……

“混蛋……只要杀了你，素尘师妹就不必被师父幽禁。”

“妖人，拿命来！”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素尘师姐这样做！”

幽元真人有些恍然，久远的记忆有些松动，按照往常击败那几名正道修士后，他并没有按照惯例，将他们昏迷。

而是向他们打探了，那个让自己曾经牵挂的女子，他们起初抵抗，但在幻术影响下，幽元真人很轻松的得知了消息。

原来，回去的素尘跟自己的师父发生了，激烈的言语对撞，素尘坚决认定幽元真人虽然身负魔道道承，但其实是好人。

而她的师父对她的这种想法，很不理解，冷冷质问“你怎么知道，他与你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装的？

就算不是又能怎样，众所周知，魔道功法极易放大人类心中的弱点，你凭什么认为他以后不会变！

难道要让空元宗承担来自整个正道的压力，陪你玩恋爱游戏，陪你来试错！”

两人争执无果后，素尘就被她的师父幽禁起来，对外宣言，“如果素尘自己能够想明白魔道的危险，就可以出来。”

但素尘的倔强超乎想象，整整五年，不曾改口，坚持着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幽元真人听后无言，失魂落魄的走了，他在一处山洞沉思了一天一夜。

叶留云本以为幽元真人会努力修行，打上空元宗救出素尘，两人双宿双飞。

结果，幽元真人并没有像叶留云想的那样，而是接受了缘生教的邀请，成为了魔教护法。

叶留云知道自己的思维固化了，他本来以为幽元真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结果才被正道围杀在幽元森林里，但其实幽元真人的并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幽元真人也想过，自己已经三十七岁，就已经踏入元婴，只要再修行几年，必定是化神境，到那时，救出素尘确实手到擒来。

但救出以后，怎么办？

让素尘背叛养育自己的空元宗，背弃为了能救出她，就敢以聚魄境就敢来挑战自己，豁上性命的师兄师弟吗？

可想而知，背弃正道，加入魔道。

她下半辈子心中会有多么痛苦，幽元真人在心中质问自己，“真的要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她拖入与自己相同的境地吗？就算她愿意，自己真的能忍心吗？”

与其这样……

素尘这么多年，坚持幽元真人是好人的理由，无非就是直到现在，幽元真人还未加入魔道，那么就让自己加入魔道吧。

心哀只是暂时的，她会有更光明的未来，以她的天赋，小衍峰峰主，甚至是空元宗掌门，她都有资格争一争……

在魔宗的日子里，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护法实际上有拒绝任何事情的权利，真人之名也在此获得。

而在当护法的日子里，幽元真人以极高的幻术造诣，和小衍峰阵法造诣作为外门弟子，混进去几次小衍峰。

素尘从幽闭中出来了，尽管她神形涣散，披散着头发，发间那支檀木簪早已不见，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忧伤。

“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幽元真人心痛如刀绞，在心里默默念道。

素尘的眼神，有几次落到自己脸上，自己都会低下头，明明知道她现在也只不过聚魄境，根本就不可能认出自己，但幽元真人依旧不敢抬起头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幽元真人常常会来小衍峰，听她讲道，日子过得很快，十年时间已经过去了。

幽元真人已经四十七岁了，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小衍峰峰主逝去，素尘临危受命接任峰主一职。

接任之际，幽元真人自然在小衍峰之上，而叶留云也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这些年，因为天天在小衍峰的缘故，幽元真人的修为停留在元婴境大圆满中。

他还有三年就到五十岁了。

但叶留云明白他不可能到达五十岁了，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