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家’,或者说,你这人到底,是何来历?”
孙思邈最后这句问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苟尚峰的心防上。
完了!失忆这招看来是彻底不好使了!
苟尚峰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仿佛都被孙思邈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给钉住了!
怎么办?!怎么回答?!
直接承认自己来自一千三百年后?说自己是通过睡觉biu一下就过来的?别说孙思邈不信,他自己都觉得扯淡!
继续装傻充愣?可那枚钢针就是铁证。
一个连开元通宝都不认识的失忆后生,身上怎么会藏着连长安巧匠都未必能做出的精巧之物?这根本解释不通。
他看着孙思邈那张写满了“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因为刚才试针成功而一脸喜悦、此刻却因为这紧张气氛而有些不知所措的二柱娘。
电光火石之间,苟尚峰决定再挣扎一下,撒一个更离谱的谎。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混合着痛苦、迷茫和一丝恐惧的表情,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极力回忆着什么却又备受折磨:
“回孙郎中……”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家在何方,小子是真的……记不得了”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头痛欲裂的样子:“我只记得好像家里遭了难,一路往南逃,路上兵荒马乱的,遇到了好多事,也遇到了些奇人……”
他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断断续续。
“这针” 他看了一眼二柱娘手里的钢针,眼神更加迷茫,“或许就是那时某位看起来很奇怪的高人……随手赠予的?又或者是我慌乱中……从什么地方捡到的……当时太乱了,我真的……”
“哎呀!” 他忽然痛呼一声,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头好痛!不能想……一想就痛……”
他这番声情并茂、演技浮夸的表演,成功地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尴尬。
二柱娘看着他这样子,又看看脸色越来越沉的孙思邈,善良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孙思邈的衣袖,担忧地说道:
“孙神医,您看苟大夫他好像真的很难受,要不先别问了?让他歇歇?” 她又转向苟尚峰,“苟大夫,您没事吧?”
孙思邈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吓的)的苟尚峰,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担忧和不忍的二柱娘,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他当然不全信苟尚峰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什么“奇人异士”?什么“路上捡的”?都不过是搪塞之言。
那枚钢针的工艺绝非凡品,其来历必然不简单。这后生身上,定然藏着大秘密。
但是,看他此刻这副无论真假的痛苦的样子,再看看此地主人的情面,似乎确实不适合再继续逼问下去了。
而且,故渊先生也说过,此子神魂未定,强求无益,需以实务收之。
想到这里,孙思邈重重地、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后生的秘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他收回那锐利的目光,对着还在地上“表演”的苟尚峰,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既然想不起来,便不要强想了!起来吧!”
苟尚峰听到这话,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知道自己这关又暂时混过去了!他连忙做出“努力站起来但还有点虚弱”的样子,被二柱娘扶着站稳。
孙思邈不再看他,转而对二柱娘交代了几句关于大柱后续用药和调理的细节,然后便起身道:“今日探视已毕,病人还需静养,我等也该告辞了。”
“哎哎,好!孙神医慢走!苟大夫也慢走!” 二柱娘感激地将他们送到门口。
苟尚峰跟在孙思邈身后走出二柱家,感觉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
他偷偷看了一眼孙思邈的侧脸,老头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差点让他露馅的质问从未发生过。
但苟尚峰知道,这事儿,绝没那么容易过去。
孙思邈肯定已经疑心大起了。
他那个失忆的马甲,现在就像是筛子一样,到处都是窟窿。
【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了,任何和现代有关的东西,绝对不能再轻易暴露了】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同时,他也意识到,光靠躲是没用的。
他必须尽快找到在这个时代真正能立足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