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其他 > 她自是灯火 > 第58章 只要锦津是正房太太就行

她自是灯火 第58章 只要锦津是正房太太就行

作者:橙黄橘绿有时候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3 08:16:00 来源:小说旗

沈世元的手从宜棠腰间松开,带起她月白衫子一道褶皱。他脚尖勾过藤椅往前一推,椅腿在青砖地上划出短促的嘶鸣。

“大哥。”话音落得稳,唯有搭在椅背的食指微微发颤,“你坐。”

宜棠后撤半步,鬓边碎发扫过红透的耳垂。

她慌张拿起青瓷茶壶,不敢看满室的流光在瞬间停滞,喉咙里挤出的“大哥”像晒蔫的柳叶。

“我来倒茶。”宜棠又挤出一句话。

茶壶嘴悬在杯口上方晃了晃,滚水泼溅在青瓷缠枝纹上,像撒了把碎银,晃得人眼晕。

宜棠慌忙去擦,绢帕却勾住了檀木茶盘边缘的雕花,扯得茶匙叮当乱跳。

她盯着茶汤升起的若有若无的白烟,想起早上锦津抱着沈世良,她落荒而逃的狼狈。

沈世良突然退婚,就像是撂下一盘未下完的棋局。观棋不语,这原是本份,可如今下棋的和看棋的混为一团,局势真让人尴尬。

宜棠垂眸审视茶渍,喉头泛起铁锈味,她将舌尖抵住上颚——这是嬷嬷们教的法子,疼痛能绞碎颤音。

沸水沿杯壁旋出细密的金圈,白毫银针在琥珀色的旋涡里舒展如初春柳芽。

沈世元说:“宜棠,你也坐吧,大哥不是外人。”

“你们聊。”宜棠把倒好的茶放下,她不知道沈世良要说什么,她不想知道那么多。

“宜棠,你坐下一起听,事关钟家,你是他们的表亲。”沈世良道,“也关乎沈家。”

宜棠只得坐下,她选择挨着沈世元,沈世良瞧见,先涩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沈世元的袖口掠过一阵松针清气,她嗅出那是东山寺后崖独生的野松香,那截沾着松脂的断枝明明插在她房间的书案上。

她看了一眼沈世元,沈世元面无表情。

沙尘裹着骆驼刺扑打在格子窗上,沈世良握着茶杯的手背青筋凸起。

檐角铁马在西北特有的干燥季风里叮当乱撞,将去年白振海的军过境时留下的弹痕衬得更深几分。

沈世良不着情绪地说道:“彼时马家兄弟借剿匪之名强征粮饷,倒让俄国人趁机在河西走廊埋了暗桩。”

沈世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他的气质是偏阴柔的,沉思时,眼神中的敏锐让他平添了一些阳刚之气。

“世元,原以为你被袭是马家所为,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

“一箭双雕。”沈世元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这渔翁是英国人还是俄国人?”

“我本以为是英国人,他们一直在陇南一块活动,白振海就是得了他们的支持,可是昨天我想,应该是俄国人。”

“为什么?”沈世元惊道,“每次大鱼查得有些眉目,总是无功而返。”

“我的错。”沈世良有些落寞,“不知道罗心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沈世良继续说道:“罗心是俄国人的眼线。”

“怪不得。”沈世元了然,“我怀疑过钟协统,但屡次试探,他并没有破绽,他也不是心思缜密之人,我就放松了警惕。”

“是罗心将消息传了出去。”沈世良道,“马家盘踞西北多年,与本地人同宗同族血脉相连,俄国佬一时挑动不了,便打起挑拨中央军和西北军的心思。”

“怪不得马家要故弄玄虚,不承认不否认,似是而非,等着俄国人干掉我们,他们也乐见其成。”

“罗心是什么时候给俄国人做事的?”沈世元问道。

“大概几个月时间,我看她刺青的颜色不像是时间很久了。”沈世良豁出去了,宜棠误会又怎样,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诫他,她嫁给沈世元了,好断了他的念想。

他不甘心。宜棠是因为锦津和世元,还是单纯就不爱他?

他心下了然,其实是因为不爱他,或者不够爱他,以至于任意一个阻碍便都是关山难越。

“接下来怎么办?”沈世元喊道,他的大哥又走神了,“大哥。”

“罗心这个女人肯定留不得。”沈世良说这话的时候,手心捏了一把汗,他内心颤抖害怕,还好她没有伤害宜棠。

宜棠连忙将粮草失窃一事讲出来,两兄弟明白,这不过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钟协统那端,也发现端倪,失窃的粮草场居然拾到一根烧掉半截的桃木簪,很显然这就是引火的东西,钟协统大骂:“这是谁的,给我把院子翻过来也要找到,看老子不一枪毙了她。”

沈家兄弟和宜棠匆匆而至,不等宜棠惊呼,沈家兄弟都认出,这木簪是宜棠的。

沈世元用靴尖碾碎地砖缝里钻出的骆驼蓬草,这顽草根茎深扎的特性,倒像俄国人在河西瓜分铁路修筑权的布局。

大鱼扯着一个丫鬟过来,那丫鬟慌慌张张,面色发白,像是刚从外边回来,手里的包袱被扯掉,散落一地的零碎东西,看起来就是些胭脂香粉。

钟协统不明所以,看着沈家兄弟,“这是五姨娘房里的丫鬟,你们抓她做什么?”

那丫鬟也赶紧跪在地上,“老爷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姨娘让我出去买东西,我就去了。”丫鬟急哭了,“东西都在这里,不过是些女人的东西,你们都瞧见了。”

钟协统摆摆手,示意她走,不知道大鱼拉她来添乱做什么?

沈世良喝道:“慢着!”

沈世元上前捡起那瓶香水,仔仔细细看了瓶身,递给沈世良,“大哥,你看。”

“什么?”钟协统不懂,“有什么问题?”

沈世良揭开香水瓶的标签,里面居然一张纸,他递给钟协统,钟协统虽然不认识俄文,但那分明是一张银行存单。

沈世良道:“是你一位姨太太的梯己。”

钟协统后背发凉,这事情根本不用左思右想,除了五姨娘罗心,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胆量和见识。

二姨娘是个木头,三姨娘是个财迷,四姨娘风流好强,说到底都是后宅妇人,不过是盯着些鸡零狗碎,想多吃多占,凡事争个长短,吵架占个上风。

罗心不一样。

她是个学医的学生,认得洋文,说不定,她一早在兰州就替洋人做事了。

怪不得沈世元问他军中是否有人会俄文,难道……?

钟协统越想越是一身冷汗。

说他素位尸餐、不学无术、阴险狡诈都行,可不能骂他卖国,他钟家虽在乡野,但也是清白人家;荣家虽然凋零,可当年是天津卫响当当的一号;如今锦津还等着嫁给世良,他做爹的,可不能德行有亏。

他急匆匆赶到罗心住的院子。

下人们见钟协统凶神恶煞般闯进来,都吓得不轻,赶紧束手站着,战战兢兢等钟协统发话。

钟协统冲进房间,房内正在整床铺的丫鬟被唬得不轻,下意识地摸了摸褥子下面,面色发白,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钟协统骂道:“妈的,都已经民国了,别动不动就跪。”

又见那丫鬟身体倾斜的样子似乎有意在遮掩什么,钟协统毕竟是军人出身,反应敏锐,一脚踢开丫鬟,揭开褥子,只见一个扎满针的小人。

钟协统不屑地把小人扔到地上,又骂道:“妈的,一个女学生,也信这一套,这就能扎死人还要老子卖命打仗干什么?”

“五姨娘呢?”钟协统喝道。

那丫鬟被踢了一脚,又见小人被找出,早就魂飞魄散,只知道哭泣求饶,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协统见问不出话,更加来气,一脚踩上那个小人出气,嘴里骂道:“原来夫人是被你们咒病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又狠狠踩了两脚。

突然间钟协统发现,那小人身上写的名字分明是他自己!

钟协统不可置信地拿起小人,瞪着眼睛看了又看,还真是自己的名字,钟协统气到发昏,“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咒我!”

钟协统疯了一般,踢翻桌子椅子,把五姨娘梳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掀到地上,又到处乱翻起来,嘴里嚷嚷着,“我看看,还有些什么害人的东西,王八羔子!”

丫鬟吓得动弹不得,只知道趴在地上求饶,屋外的众人谁也不敢进来,任凭钟协统一人在屋内发疯。

五姨娘一早就出去了,她是主子,去哪里下人们也不敢问,何况五姨娘从来就不是多话的,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结交任何人。

钟协统大叫起来,嘴里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王八羔子,白眼狼。”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不敢上前,有的猫着,有的干脆找个借口赶紧溜了,生怕被迁怒挨打。

钟协统在房内打砸折腾半天,终于听不到动静,大概是累了。

可他没发话,众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进去。

五姨娘终于回来了,见众人不言语,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面露惊恐,一言不发,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呢?”

众人只怕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暴风雨,都憋着不敢说话。

罗心撇撇嘴,自己进去了。

一推门,被眼前的狼藉倒是吓了一跳,刚要喊丫鬟问怎么回事,抬眼瞧见钟协统颓废地坐在地上,便明白了七八分。

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又如何?她早就不耐烦了。

罗心一只脚一只脚找着地方,踩下去,安安稳稳走到钟协统面前,优雅坐下,慢条斯理说道:“你还真是识货,手里的东西怎么不砸呢?”

罗心勾下腰,凑到钟协统耳边,“砸啊,俄国人多的是这东西,你要多少他们有多少,只要你听话,你勾勾手指,他们就给你送来。”

罗心看着钟协统,“你看你,发什么疯,想要,我就给你打一针,我手艺好的狠,我给你打了这么多次针,你连一点痛都没有感觉到,是不是?”

罗心又笑了,“我告诉你,我可比荣宜棠的手艺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钟协统有气无力问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给我生过,我还把家给你管,老二老三老四生了那么多孩子,我都没有对她们像对你那样好,你挑衅夫人,我都没有责怪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啧啧。”罗心妖娆地笑起来,“给你生孩子,你想多了吧,我告诉你,我只跟过一个男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婿沈世良,我给他怀过孩子,可惜被你的人弄死了,你说我能对你好吗?要不你把我孩子还给我,我就对你好。”

“你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怀沈世良的孩子?”钟协统咬牙切齿骂道,“你就是个卖身的婊子。”

罗心噗呲一笑,“哟,你还笑我呢?我卖身,那你呢,卖国啊!”

“你说,沈家会不会娶一个卖国贼的女儿呢?”罗心笑起来,“锦津要是知道你毁了她的婚约,还不得跟你拼命呢!”

“罗心,你害我。”钟协统咆哮道,冲上来勒住罗心的脖子,罗心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慌张,一点不怯懦,笑道:“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钟协统已经感受了身体里蚀骨的痒和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的痛,他颓然放开,哀求道:“罗心,你赶紧给我打针。”

罗心娇笑着直起身体,笑颜如花,摆着手指,“你看你,就是不知道珍惜,来的太容易了,不是?”

“你要什么?”钟协统急急问道。

“我要什么你都给?”罗心笑着,不慌不忙,调侃着,“你以后的剂量也越来越大了,我就多要了些,他们自然开价也高了些。”

“罗心,城防图是你给俄国人的?”钟协统问道,“粮草也是你放火烧的!”

“你看你。”罗心用手指了一下钟协统,“这玩意那么好,不得花钱啊!这家里,哪一样不是夫人的,也不是你的,我不好意思拿夫人的东西出去换,只能借你几张图,你说我是不是很懂事?”

钟协统颓然,“罗心,你真的把我害死了。”

罗心脸色大变,骂道:“我害你?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不过是家里孩子多饿不过,偷了一些军粮,你就活活打死他,把我们一家赶出去,让我们一家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告诉你,我不叫罗心,我叫余心,我娘是夫人从天津带来的丫鬟,我小的时候,夫人还教我识字,我跟连泽和锦津一起读书,夫人说要把我说给连泽,可后来她们母子三人竟然一个也没有认出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得!”

“我去学医,你个王八蛋拿钱诱惑我,知不知道我娘快要病死了,我等着钱花,你们把我送给沈世良,沈世良那么好,他明明要了我那么多次,他居然也不记得我,为什么?都是你,是你毁了我一生!我告诉,你这个王八蛋也不会好过,沈世良不会娶钟锦津,他喜欢荣宜棠,看没看到吗?他眼珠子都在荣宜棠身上。”

罗心大笑起来,“沈世良也不是个东西,正好的,让他们兄弟相残,她们两姐妹反目,反正我过不好,谁也别想过好。”

罗心收回狠戾的眼神,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你就好好听话,我给你打针,沈世良还不知道你是个叛徒,他即便不娶钟锦津,凭借着荣宜棠和他对钟锦津的内疚,你也能捞不少好处。”

罗心一秒变脸,狠狠拍着钟协统的脸,“知足吧,你个王八蛋!”

钟协统已经忍到极点,四肢百骸钻心的痒和痛让他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像狗一样趴在罗心脚下,祈求道:“你给我吧!心儿姑奶奶。”

罗心笑了笑,“油田一带的布防图呢?”

“你先给我打针,打完针我拿给你。”

“你快说,我去拿。”

“我想不起来了,你快给我打。”钟协统哀求道,死去活来。

罗心慢条斯理拿起一根针管,吸入药水,钟协统眼神贪婪,一刻也不敢挪开,生怕洒了一滴。

钟协统肘窝发青的皮肤下,针头正随着罗心手腕的转动泛起涟漪。

药液推入瞬间,钟协统脚趾猛地蜷进波斯地毯的缠枝纹——那纹路忽而化作家乡老宅的麦穗。

海洛因像春汛一般融了黑河冰面,他仿佛嗅到多年以前,家乡的新麦和荣家大小姐如秀发间桂花油的甜香。

天花板上挂着的圣像壁画突然流淌起来,圣母衣褶竟与夫人当年的月白衫子重叠。

罗心踢了钟协统一脚,“去拿!”

罗心绣鞋尖踢在他尾椎骨,鞋面缀的俄国琉璃珠硌得他生疼。钟协统撑地的手掌触到半块破碎的怀表——表面裂痕里还嵌着庚子年他在天津城外阻击外国联军时的戎装照。

杀机在血管里爆裂得比药效更迅猛。钟协统翻身时带翻了桌上的报纸,头条《中俄协约》的标题正被他的军靴碾碎。

罗心瞬间受力,人飞了出去,后脑撞上雕花床柱发出闷响,让他想起夫人摔碎定情玉佩的声音。

钟协统一把抓住罗心的喉咙,罗心被反压地上,动弹不得,双脚乱蹬,嘴里喊着“放开我,救救我。”

房内一个人也无,小丫鬟早就爬出去了,外面的人装聋作哑惯了,听见也当没听见,又不是主子在求救。

钟协统疯了一样,骑在罗心身上,一个接着一个耳光打她,这个女人,不仅欺骗了他,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耳光声惊飞檐下沙雀,罗心嘴角血珠溅在绸枕巾的双头鹰徽记上。她散乱的发髻漏下一缕青丝,斜斜搭在苍白的颈侧,与当年荣家大小姐倚窗读书的神韵一模一样。

听说这个女人是伺候沈世良最多的,钟协统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打紧,小眯眼便盯着松不开了。

不似她人搔首弄姿,罗心安安静静,竟然有夫人年轻时的模样,钟协统心神恍惚,他出身寒微,得荣家大小姐青睐,两人也曾是少年夫妻,花前月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夫人就不理他了,他苦恼过,跟夫人闹过,夫人只是不理,他以为是夫人后悔跟了他,他负气要做出一番事业,于是胆大妄为积极钻营,哪知道站错了队,落得发配张掖。

夫人虽然跟着来了,可仍是冰山一般,从不与他亲近半分,他事业全无,家庭和冰窖一般,还好荣家陪嫁了大把的银子,足够他一房一房娶,一窝一窝生。

荣老爷子在世时,曾做主与沈家结亲,锦津大,说与长子世良,宜棠小,说与三子世元。

他知道沈世良是个纨绔子弟,可锦津身上背负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命运,他四处打听沈世良的消息,巴结沈世良,沈世良喜欢女人,他就给他送女人。

只要正房太太是锦津的就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