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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灯火 第87章 饮夏芽以净心

作者:橙黄橘绿有时候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3 08:16:00 来源:小说旗

窗外总算传来汽车鸣笛,沈世元大步流星进来,军靴上还沾着黄泥,怀里却抱着只岭南医馆的药箱,黄泥碎屑簌簌落在广绣地毯的牡丹纹上。

宜棠皱了眉头,望着沈世元手里的箱子,“这是什么?”

“大哥托人带来的,你看看。”沈世元一边把箱子递给宜棠,一边伸手拧开她的眉头,“我下次换了鞋再进来。”

“吴妈她们清理得辛苦。”宜棠低声道,“一针一线绣得也辛苦。”

乌沉木药箱泛着陈年的光泽,铜角包边刻着十三行商船纹,宜棠的指甲在纹上顿住,那是她儿时在沙面岛常见的货船雕花。

乌木药箱“咔嗒”开启,陈年桐油混着岭南艾草的气息漫出来,广绣百子图衬布里整整齐齐码着各色药品。

青花瓷药罐贴着红纸隶书“羚翘解毒丸”,内盛岭南蛇舌草与金银花炼制的蜜丸;锡盒膏药和陈李济跌打万花油,混着檀香与三七的辛辣气;还有玻璃滴瓶盛着香港屈臣氏产奎宁水。

宜棠继续往下翻,又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宜棠打开一看,是东莞寮步沉香屑,止血生肌的岭南秘方。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沈世良采购了两个银质针筒,是德国拜耳最新生产的注射器,配两管密封的吗啡。

宜棠指尖抚过奎宁水瓶的英文标签,突然拧开嗅了嗅,“这批次掺了薄荷醇?”她抽出银针在蜜丸上轻刮,“蛇舌草该用霜降后的老叶。”

“这吗啡,世元你带去给军医吧。”

见宜棠一脸沉醉,沈世元伸手擒住她的腕子,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处,“你不是要去做军医吗?”

下人们还在,宜棠脸红了,抽出手,玻璃滴瓶里的奎宁水晃出涟漪,映得两人眉眼都起了波纹。

“宜棠,还有一样是你想不到的。”沈世元道。

“什么?”

沈世元卖关子一样,从公文袋里抽出一张虫胶唱片,套着广彩瓷封套,宜棠抢过来,居然是白驹荣的《客途秋恨》。

“望沙面灯火,念岭南木棉”,熟悉的旋律一瞬间便在宜棠耳边响起,回荡在心里,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棠儿。”沈世元就要去搂住她,宜棠却默默镇定下来,她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宜棠是个向前看的人,回想昨日,更加明白此时此刻的重要性,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宜棠看向沈世元,有疑问,有依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鼓励。

珠儿将沉香屑撒进铜手炉,火星在镂空缠枝纹里明明灭灭,“少奶奶,是不是把书和小姐叫醒,老太太摆饭,不能迟到了。”

“书和怎么在这里?”沈世元奇怪。

眼看珠儿就要竹筒倒豆子,宜棠道:“今日孩子们发生了摩擦,已经解决了。”

又说:“双胞胎受了伤还说谎,二嫂应该又心疼又生气吧,书和也受伤了。”

不等沈世元说话,宜棠便总结道:“女人间的事情,你别问那么多,我会处理。”

“好。”沈世元想了想,一本正经问道:“那苏辰和徐艺茗呢?也交给你解决?”

宜棠道:“她们不一样。她们跟我,不是女人间的事情,而是女人和男人的事情。你是男人,她们是女人,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与你无关?”沈世元笑笑,带着不甘和挑衅。

“自然。”宜棠也不示弱,“她们想嫁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宜棠起身。

“去干嘛?”沈世元问。

“去叫书和起床。”

珠儿跟着宜棠进去,“少奶奶,你为什么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三少爷?三少爷若是说句话,他们也不敢欺负您。要说三少爷也有责任。”

“跟他有什么关系?”宜棠不解。

“我。”珠儿也恨自己多嘴,可话到嘴边她不吐不快,“少奶奶,你倒是问问三少爷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搞得大家好像觉得您没有名份,不受重视一样。”

“越是富贵人家,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越多。“珠儿愤愤。

宜棠听闻,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里有点暗喜,“不用举办婚礼”,“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三少奶奶”,无论哪一样,她都乐见其成。

她不敢宣之于口,怕珠儿觉得她不正常,更怕沈世元知道她痴心妄想。

宜棠并不觉得沈世元多爱她,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吧。

她甚至想到了沈世良,大概仅仅是因为在他战无不胜的寻花纪事中,她算是一个异类,挫败感激发人的深情,连自己都弄假成真。

“少奶奶,我跟您说的话,您往心里去了吗?”珠儿发现宜棠走神了,“少爷是真的在乎您,这是您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好说?”

“我说我说。”宜棠笑道,“小事一桩,交给我我一定办妥。”

“这分明是不上心的表现。”珠儿嘀咕道,“那帮人欺软怕硬、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少奶奶对婚事分明心不在焉。”珠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宜棠看了珠儿一眼,笑着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不想就不生气,越想就越生气。”

“怎么才能不想?”珠儿道。

“有别的事情做就不会想。”宜棠笑了,“志存高远,就不会被这些琐事牵绊了。”

“什么叫志存高远?”珠儿又问。

“珠儿,你每次收拾东西井井有条,看着是不是赏心悦目?”

“是吧,可是这就是志存高远吗?”

宜棠点点头,“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想做的事情,把它做好,让自己开心,就够了。其他的事儿,你就想得少了。比如你收完了屋子,你还有空,去花房采些花插上,是不是看起来更好看了,自己心情更好了?”

看着珠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宜棠道:“反正就是做自己的事情,让自己开心就好。”

“那您跟三少爷是夫妻,让他帮您撑腰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世元有很多事情要做,何必拿这些小事烦他,再说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宜棠道,“放下吧,小姑娘,他们没把你气死,你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他们啊,看人下菜碟,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珠儿撇撇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宜棠笑道,“进去吧,帮迎春照顾书和。”

书和被叫醒,睡眼惺忪,恭敬喊道:“三嫂。”

宜棠柔声道:“你三哥回来了,晚上我们带你去奶奶那儿吃好吃的。”

书和一颤,小声道:“姨娘也去吗?”

宜棠点点头,“你三哥也在。”

书和不言不语,任凭迎春梳妆。

待宜棠带着书和出来,沈世元还是在客厅坐着,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疲惫清晰可见,似乎睡着了。

“珠儿,去跟三少爷准备一杯参茶。”又吩咐迎春,“带书和在院子里荡会儿秋千。”

宜棠怕吵醒沈世元,刚要坐到另一边沙发上,沈世元睁开眼,“过来。”

宜棠道:“你要不回房睡会儿?”

沈世元凑到宜棠耳边:“你陪我?”

正巧碰到珠儿端茶出来,宜棠顿时面红耳赤,匆匆起身,朝院子走去,“我去叫书和。”

沈世元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问道:“二嫂欺负她了。”

珠儿想了想,“三少奶奶已经解决了。”

沈世元一笑,敢情宜棠都调教起丫鬟来了,又一想,自己倒是愿意被调教,人家也不搭理。

暮色朦胧,院落里点上灯,映着经年的木料,生出华贵的气息,星光满地、富贵盈门。

两人带着书和出门,暮春早夏,香樟树浓郁扑鼻,连空气都变得迷人。

路旁的灯笼三三两两,错落有致,更添韵味。

沈世元见宜棠兴致颇好,便说道:“再过些日子,荷花开了,桂花香了,那才叫好。”

宜棠盘算着晚间要见的长辈,走了神,没接沈世元的话。

沈世元又问:“广州好,还是京里好?”

“我在哪里,就觉得哪儿好。”宜棠回过神,笑道。

简单一句话,倒让沈世元释然了,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不会再去想其他路上的风景。

此刻在京城沈家,自然是这里最好。

庆幸宜棠已经嫁给他了,他们有名有份。沈世元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你笑什么?”宜棠问道。

人人都道沈世元冷若冰霜,宜棠只是觉得他傻得可爱。

老太太的院子早已华灯璀璨,人声鼎沸,来回穿梭的丫鬟媳妇儿小厮,捧着瓜果蔬菜鲜花和冷菜热馔。

有人专门在等沈世元,见面便点头哈腰,“三少爷三少奶奶,里面请。”

又有人来找,“三少爷,老太太让您去请老爷和二太太。”

西凤儿出来,“三少奶奶,老太太说您今儿是主角,先进去见客了。”

沈世元看了一眼宜棠,宜棠示意他去,总之一旦淹没家族之中,各自的角色多样,各种事应接不暇。

宜棠早就做好了一个人战斗的准备,她怎么会信任沈世元,人人皆有战场。

男人最擅长视而不见、粉饰太平。宜棠想起了钟协统,在钟家一年,她懂了很多,甚至对父亲都释怀了些。

宜棠带着珠儿书和一起往里走,都是人,却一个也不认识,一个也不认识她们。

西凤儿领着宜棠没走几步便被人叫走了,说是老太太要个腰枕,坐累了。

西凤儿有些不好意思,宜棠一脸和气,“姐姐先去忙,我有珠儿在身边。”

西凤儿这才放心去了。

走过长长的廊,到了大厅里,众人簇拥着老太太高谈论阔,妇人都是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空气中飘浮着香粉味。

二十盏水晶吊灯将花厅照得雪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厅里全是女眷,都在高谈阔论,从巴黎到上海,从丈夫到孩子,所有的谈资都引人入胜,话题间的过度也极其自然,她们应该彼此都很熟悉,知道聊天中的起承转合,并恰如其分地捧场。

老太太坐在榻上,被几个贵妇人簇拥。老太太闭着眼,脸上却荡漾着笑容,听得既认真又舒心,手里的翡翠佛珠自然垂落,不似往日,在主人手中快速穿梭挪位。

这场面真叫人以为人间便是个富贵场,人人丰衣足食,有闲情有雅致。

花枝乱坠中,倒也有不同,一位夫人清冷地坐在一旁,面色祥和,喝茶看花,仿佛周遭的一切与她无关,然而她在此也不突兀,宜棠在人影中第一个就发现了她,不妖不娆,自是花中牡丹,这个场子有了她,才镇住了浮夸,多出一份真实。

珠儿顺着宜棠的目光,轻轻道:“这是大太太,大少爷的母亲。”

宜棠明白,与她想的一样呢!沈世良长得很像他的母亲,美人母亲生出了漂亮儿子。

岑妈走过来,“少奶奶,快来见过老太太吧。”

又训珠儿:“杵在这里干嘛?进来了也不带少奶奶见人。”

岑妈声音不大,却引得人扭头关注,宜棠自是焦点。

珠儿内疚,心想自己又惹了祸。

宜棠笑笑,“老太太跟人聊得这么热闹,我是晚辈,站一会儿又有何妨?”

宜棠一边说着,一边朝老太太走去。

花厅似乎突然安静了,宜棠走得每一步,都承载了众人的目光,有挑剔,也有嫉妒,更有不甘和嫌弃。

老太太突然睁开眼,说道:“你们看看,世元带回的姑娘,可是个伶俐标致孩子?”

众人皆说是,赶着奉承说好听的话。

珠儿却觉得不对味儿,话里话外,总在有意无意回避三少奶奶的名份。

还有几个赶着上来,拉着宜棠,前后左右地瞅的妇人。

宜棠如玩偶般,被拉扯着。

宜棠倒是也不恼,任凭几个妇人去,虽不习惯,总归无伤底线。

一个穿绛紫团花衣的妇人拽过宜棠的手腕,满绿翡翠镯硌得她腕骨生疼。

“我看看我看看,听说是你救了世元。”妇人不过看了宜棠一眼,便扭过头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平日里做的善事多,菩萨都向着您,您说给世元冲喜,果真就管用。”

又回过头对着宜棠道:“也是你的大造化,还不快去给老太太磕头。”

宜棠顺势将茶盏换到被攥住的右手,左手虚扶妇人臂弯,“您这蔻丹染得极好。”

茶水在晃动间泼湿对方袖口暗纹,妇人慌忙松手整理,宜棠已退半步福了福身,鬓边珍珠流苏钗划出弧度,仿佛一道界限,分开彼此。

宜棠莲步款款至老太太跟前,轻声道:“宜棠见过老太太。”

刚才那妇人又道:“怎么?新派人还不兴跟老太太磕头倒茶了。”

宜棠笑道:“我若是再给老太太敬孙媳妇茶,老太太该骂我贪得无厌,敬茶是假讨赏是真。”

“看看,小猴儿。”老太太扭头对那妇人笑道,“敬过茶啦!”

韫仪站起来,“宜棠,过来母亲看看。”众人倒是一惊,这不问世事的大太太如何对新媳妇儿生了兴趣,又一想,众人自以为懂了,相视一笑,天大的秘密,你不说我不说,但不言自明。

一桩后宅秘辛在彼此的眼神交换中完成了评判。

宜棠像一只逃脱蜘蛛网的蜻蜓,连忙飞到韫仪身边,她气质平和,观之可亲,两人一见如故。

韫仪没有拉着她看,只说:“坐下喝茶。”便亲自去倒水。

一旁的丫鬟见着,连忙伸手帮忙,韫仪也欣然接受,一切自如,随意即可,让宜棠倍感舒心。

韫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晚些时候叫人送到你院子里,是件石青缎地彩绣八团氅衣,原是宫里赏赐之物,若是有合适的场合,你倒是可以穿。”

“谢谢母亲,只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宜棠不敢夺您所好。”宜棠说得诚恳,韫仪也没有解释,而是拍拍宜棠的手,一笑过去了。

宜棠面色自如,内心坦荡,让韫仪舒心。

“老太太,看来大太太是喜欢这个儿媳妇。”一个妇人说道。

外行看似热闹,内行看门道,众人都听得出话中的意思,明明不怀好意,仍要假装赞许附和一番:

“可不,大太太看这小儿媳妇,比亲闺女儿还亲。”

“以后就是大少爷娶了亲,大儿媳妇只怕要吃醋。”

“不能不能,先来后到,三少奶奶占了先机。”

“一物降一物,大少爷喜欢的,大太太自然就喜欢。”

老太太问刚才那个妇人:“艺茗怎么没有来?”

又说道,“我们这帮人里,她是最早见宜棠的,又是跟世元时间最长的,我看呐,她倒是最了解这桩亲事的。”

“这丫头,唉……从甘肃回来,身体就不大好,我说你跟世元这么些年,和男人一般南征北战,帮世元才是正经事,我不过生个小病,世元还专门给你批假回来照顾我,叫我多不好意思。

我也说艺茗,你养好身体再去做事,别辜负世元的一片心,可这孩子每日就惦记着世元那里的事,别的什么也不想。

今日大概还在军营里忙,我说你跟世元一起回来,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有日子没见你了,老念叨你,你再忙也得去看看。”

老太太笑道:“世元孝敬你是应该的。”又说:“我让世元去接艺茗,我老太太发了话,不怕她不来。”

徐夫人受宠若惊,“世元今日要陪宜棠,艺茗哪能喧宾夺主。”

老太太的笑里带着深意,徐夫人道,“我家老爷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得了,都说打仗靠得是民心,民心怎么得,还得靠报馆宣传,他自从办了这些报纸,日日都想着怎么帮沈大帅摇旗呐喊,帮世元立威。”

老太太笑道,“徐丫头说起来跟苏丫头是同学,两人关系也好,苏丫头还是不如徐丫头稳重,回头叫徐丫头照看着苏丫头。”

徐夫人明显吃了一惊,面上笑容切换得极其细微,淡淡道:“这两个姑娘,一文一武,好好辅佐世元,倒也是不错。”

老太太笑道:“世元现在不一定能做主,我们这些人瞎参谋。”

众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之余,总要拿余光看着宜棠。

“要我说新式婚姻最是不牢靠。”徐夫人转动腕间三寸宽的赤金虾须镯,镯心暗藏的银铃随动作轻响。

她倾身替老太太添茶,滚水浇在舒展的茶叶上,茶香混着话里的刺,“不像我们那会儿,三书六礼明明白白。”

老太太脖颈微微后仰,织金纹立领摩擦出沙沙响,浑浊眼珠映着二十盏水晶灯,恍如庙里漆色斑驳的菩萨俯视香客。

唇角每牵动一次,发间翡翠掩鬓便闪过道寒光,而徐夫人笑意盈盈,并不怯场。

徐夫人过去走的日久生情、以情感人路线被人截了胡,还没来得伤心懊恼,她就悟出了新的门道,这一次她势在必得。

她暗自得意,让老徐一个教育总长去做报业领袖,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老太太终于想起了宜棠,“棠儿,是不是我们说得你插不上嘴儿?”

又说道:“都是家里亲戚,你虽是新妇,长辈们不当你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家里,不用怕。”

“看老太太多心疼世元媳妇儿。”

一人带了头,其他人不甘示弱,她们很快陷入新一轮的恭维之中,反而忘记了宜棠。

宜棠小小松了一口气,继续喝茶。

韫仪问道:“宜棠可知这是什么茶?”

宜棠一笑,“母亲,我于茶本不在行,原是福建离着广东近,才得了机会略知一二,想来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韫仪一笑,“你若是喜欢茶,我那里还有些明前的西湖龙井,清明前三天采摘的女儿红芽尖,快马经津浦铁路转运,抵京时竹篓里的冰片刚化尽。现在六月初,天气刚刚燥热,饮此茶,恰合《茶经》说的夏饮芽以清心”。

韫仪的手覆上宜棠的手。

“这么好的茶,想是大哥孝敬母亲的心意吧。”宜棠安心喝着茶,享受两个人间彼此的心意。

今日老太太请了众多女眷,沈一章避嫌未到,沈世元陪着云如梦和三姨娘李默玲进来,与沈世元并肩进来的是苏辰,苏辰一身红衣,此情此景,倒像是沈世元的新娘子。

苏辰为人坦荡,不拘小节,与沈世元谈笑风生,偶有身体接触,两人浑然不觉,一屋子妇人倒是暗暗惊呼,不免又多看了几眼宜棠,宜棠起身迎云如梦和李默玲。

有好事者对老太太道:“苏丫头与世元真是般配。”

老太太只笑不说话,赞同之情溢于言表,徐夫人略微不爽,忍不住说道:“还看世元的心意。”

老太太道:“也看姑娘们,女追男隔层纱,老婆子看着简单得很,可姑娘们脸皮薄。”

徐夫人道:“老太太,如今不是一层纱了,而是有座山。”眼神看向宜棠,“男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爱答不理,他偏偏就越来劲儿,你若是当他是个宝,他反而看你像根草。”

沈世元的手按着宜棠椅背,宜棠不喜不悲,面色平静。

宜棠端起雨过天青盏,看着茶叶在沸水里舒展成岭南木棉的形状,她递给沈世元,“你尝尝?”

沈世元不管众人目光,一口喝下,“是渴了,谢夫人的茶。”

窗外的香樟树影晃动,一只风筝挂在琉璃瓦上,金线缠绕着玻璃扣儿,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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