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玄眼尖,一眼瞥见燕景霆的身影,眸光瞬间一亮。她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大喝一声,猛地挥出一掌,空气中竟爆发出一阵沉闷的音爆之声,声浪滚滚。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羽青玄。
顺着她手掌推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枝猛地一颤,几片树叶簌簌落下。羽青玄身姿矫健,一个帅气的收势,稳稳地站定,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她快步走到燕景霆面前,拱手作揖,眼中满是期待:“怎么样,师尊,我的太极拳有没有长进啊?”
安若伊也走上前来,美目流转,唇角微微上扬:“快夸夸你的宝贝徒弟吧,再这样下去,院子都要秃啦。”
燕景霆哈哈一笑,瞧着不远处被羽青玄掌风震落了些树叶的树木,轻松道:“秃了再种就是了,青玄开心就好。”
羽青玄眼睛亮闪闪的,满脸喜色,几步凑到燕景霆跟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还是师尊对我最好,要是能吃一顿火锅啊,那便更好啦。”说着,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猫的模样。
安若伊忍不住捂嘴轻笑,美眸弯弯:“瞧你这小馋猫的样子,一提火锅就走不动道了。不过说起火锅,我也有些馋了呢。”
绿竹在一旁拍着手,兴致勃勃:“好呀好呀,奴婢这就去准备,让御膳房多备些食材,咱们好好吃一顿!”
燕景霆看着众人期待的模样,心情愈发愉悦,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中午便吃火锅吧。记得给青玄多要些毛肚哦。”
绿竹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应了句:“是,陛下!”便拉着红菱就要往御膳房的方向去。
这时,燕景霆又看向羽青玄,温和地说道:“青玄,你也一起去吧。把你喜欢吃的,多拿一些来。”
羽青玄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徒儿遵命,一定多拿好吃的回来!”她一边欢呼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绿竹和红菱身边,还不忘回头朝燕景霆和安若伊挥挥手,这才跟着两人风风火火地往御膳房跑去,一路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各种想吃的食材。
待他们走后,燕景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安若伊身旁,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开口说道:“爱妃的太极拳打的不错。”
安若伊轻嗔一声,白了他一眼,眼神中却透着亲昵:“少贫嘴啦,把她们都支走了,想说什么,说吧。”
燕景霆哈哈一笑,眼中满是欣赏与信任:“知我者,爱妃也。”说罢,他微微俯下身子,在安若伊耳边轻声细语,将这几天朝堂上太后党和瑞王党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孙铭、周崇之事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安若伊静静地听着,秀眉微蹙,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当听到关键处,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直到燕景霆说完,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没想到他们这么狠啊。为了权力,竟然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燕景霆直起身子,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朝堂之上,权力的诱惑太大,这些人早已被**蒙蔽了双眼。孙铭和周崇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弃之不惜。”
安若伊轻轻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后说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是就这么看着?”
燕景霆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而坚定:“当然不会,趁他们打的热闹,我已经让苏尚书暗中提拔可信之人,娄德华,郭富康,黎明明,韦大宝都在其中,对了,那黎明明确实有些能耐,在青云庄园那弄了一片试验田,据说产量可比普通田能高出三倍呢。”
安若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柳眉微挑:“没想到黎明还有这等本事,两倍的产量,若是能推广开来,那百姓们可就不愁吃穿了,羽青玄这样的大胃王也能顿顿吃的饱饱的。”
燕景霆轻轻揽过安若伊的肩,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不过是其中一步罢了。太后党和瑞王党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除并非易事。咱们得路还很长啊。”
说话间,羽青玄和绿竹红菱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回来了。
果然,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笑容是不会消失的,只是从太后和瑞王的脸上转移到了燕景霆和安若伊的脸上。
可能是双方互有损伤,也可能是孙铭和周崇的下场太过惨烈,朝堂之上竟出奇的安静了几日。可是,这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更让人汗毛倒立。许是江南的水汽被风吹到了京城,京城一连下了三天大雨。这天,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送到了朝堂之上。
太极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燕景霆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如水。下方群臣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随着那封密信被呈上来,燕景霆缓缓展开,目光扫过信上的内容,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布满了寒霜。
“大胆!大胆!大胆!”燕景霆猛地将密信拍在龙案上,鎏金龙纹案几震颤不已,朱批御笔“当啷”滚落。下方群臣如惊弓之鸟齐刷刷伏地,笏板撞在青砖上发出一片闷响,唯有工部尚书赵恩植面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石板上。
“赵恩植,你来给朕讲讲,”燕景霆攥紧案角,指节泛白,“为何这赈灾粮里掺了三成砂石!”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尾音像淬了毒的箭矢,穿透死寂的大殿。
赵恩植浑身剧烈颤抖,突然抬头叩首,额头瞬间磕出血痕:“陛下明鉴!此次赈灾粮由工部全程监造,从选粮到装袋皆有三重核验!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舞弊!”他扯开官袍前襟,露出贴身收藏的监造记录册,纸张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皱。
“哦?”燕景霆眯起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群臣,“那便是户部监运时出了差错?刘尚书,你管着天下钱粮,可知此事?”
刘尚书出列时袍袖微微发颤,官靴却稳稳踏在青砖上,字字铿锵:“启禀陛下,户部接手时粮车封条完好,且每车均有工部火印。前日臣已派人快马加鞭核查沿途驿站记录,”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发现粮队途径陈留郡时,曾在当地一富商名下的庄子歇脚半日。那富商虽未在户籍留名,可庄子门楣的雕花样式、护院的佩刀纹饰,与兵部侍郎李有才宅邸如出一辙!”
殿内骤然死寂,唯有烛芯爆裂声噼啪作响。李有才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笏板“当啷”坠地。瑞王倚在蟠龙柱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有才是太后安插在兵部的眼线,这场火,终究还是烧到对手身上了。而燕景霆凝视着雨中翻卷的旌旗,袖中紧握的密信边角已被指甲掐出深痕,陈留郡那座庄子,他早已知晓背后的主子是谁。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太极殿飞檐砸在汉白玉栏杆上。李有才突然抓起地上的笏板,对着暴雨高呼:“苍天有眼!若我李有才参与此事,愿遭五雷轰顶!”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中殿前旗杆,火光迸溅间,他眼中闪过绝望与不甘——自己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而真正的黑手,此刻正躲在朝堂阴影里狞笑。
“住口!”燕景霆猛地起身,龙袍扫翻案上青铜香炉。沉香灰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宛如未干的血迹。他死死盯着李有才扭曲的面容,想起前日接到张学优送来的密报——陈留郡的庄子里,瑞王的党羽曾与工部小吏把酒言欢。
“来人!”燕景霆的声音混着雷鸣炸响,“将李有才下狱彻查!户部即刻派人重审陈留郡粮车路线,若有疏漏,一并治罪!”他转身时,袖中密信的折痕深深嵌进掌心——这封来自灾区的加急奏报,何尝不是他抛向朝堂的诱饵?
雨幕如帘,将太极殿内外割裂成两个世界。李有才被侍卫拖走时,发冠散落,官袍沾满泥水,凄厉的喊冤声渐渐消散在长廊尽头。
“陛下,”吏部尚书苏公正上前一步,“李侍郎向来忠心耿耿,恐是遭人陷害。这般仓促定罪,恐寒了大臣们的心啊。”廊下积水倒映着他褶皱的老脸,目光在燕景霆与赵恩植之间来回打转。
燕景霆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沉香灰,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暗痕。他望着雨中飘摇的宫灯,突然轻笑出声:“苏尚书,朕还未追究你识人不明、用人失察之责,你倒先替人说起情了?”话音未落,惊雷炸响,震得殿内烛火齐齐摇晃。“传旨下去,三日后在宣政殿开审。”他目光扫过微微变色的苏尚书,一字一顿道:“无论涉及何人,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尚书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言语。退朝的钟声在雨雾中沉闷响起,群臣如惊弓之鸟匆匆散去。苏尚书脚步匆匆地向慈宁宫赶去,宫道积水倒映着他的身影,雨水顺着油纸伞骨汇成细流,浸透了他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