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流放到琼州的,一共一百多人,其中晁家占了三分之二。
安远侯府本来就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老侯爷今年六十岁,身康体健,去年还添了一个儿子呢!
光世子那一辈的兄弟就有十多个,还不算已经出嫁的姑娘。
到了孙子辈,那就更多了,闻夫人看中的那个晁晟,在侯府孙辈中,排行十三!
相比之下,周家的人就少得多了。家里的下人都被重新发卖了,就连那些没有生养的姨娘和通房,也在确认没有怀孕的情况下被卖掉了。
就只有李、周两个有孩子的姨娘,跟着他们一起被流放了。
可就算加上她们两个,周家的人也没能超过十个。
人少也有坏处,周庭章挨了板子,伤还没好,还带着枷,走起来那可真是受罪。
从一开始,他那呻吟呼痛声就没断过。
走了不到二里路,他就实在迈不动步子了。
周彦之也挨了打,如今勉强还能动,自顾不暇,自然是帮不上忙;
葛宛娘则从一开就是神思不属,恍恍惚惚,近乎麻木的跟着队伍走,根本就没想到要去扶丈夫一把;
闻夫人身为母亲,年纪又大了,那肯定也不行。
周蘅芜岁数不大,又是女儿,也不方便;周姨娘还要带着三姑娘。
这么一算,周家所有人里,就只有李姨娘能扶着周庭章走了。
李姨娘比周庭章还大两岁,原本是伺候他的丫鬟,后来收了房,还生下了周庭章的长女和长子。
她对周庭章是真有几分情意,也不嫌苦怕累,尽心尽力的扶着周庭章一起往前走。
其实,和另外两家相比,周家人的情况还要好些。
看在闻大人的面子和送来的银子份上,衙役们还是关照了周家人几分,他们戴的是最小最轻的枷,双手双脚也没戴锁链,只是用绳子简单绑了一下。
要不然,想要互相搀扶着走路都不行!
…………
就这样,踉踉跄跄的,一直到太阳当空,也没能走出多远去。
眼看着队伍里的人实在是走不动了,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衙役们便找了个地方,先歇歇脚。
和别人相比,周蘅芜一点都不累,她甚至还有心情看晁家那边的热闹:“枕书,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带着几分好奇。
苗长安那当然更好奇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直接窜过去了。
到了那边一看,苗长安失望了:没打起来,就是晁家老三伤势有些重,原本勉强撑着一口气跟着,如今听说能歇会儿了,那口气一泄,摔倒了。
要知道,晁家不比周家,他们是勋贵出身,家中男丁多,还自幼习武。怕他们半路逃亡,衙役们直接给带的是重枷,这些男子们还被绑成了一串,晁老三这一摔,把晁家好几个人都给带倒在地上了,如今五六个人滚在一起,折腾了好几次也没能站起来。
没热闹可看,苗长安又跑回周蘅芜身边去了。
这时候,一辆骡车慢悠悠的从后面赶了过来,在距离押送队伍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了。
赶车的人苗长安认识,他叫闻东,是陈嬷嬷的儿子,他爹娘都是闻夫人的陪嫁,最是忠心。
得到示警之后,闻夫人就把他们一家人都放了出去,不管是置办院子还是转移财产,都是这一家子帮忙做的。
看闻东这个架势,应该是打算跟在后面,一路护送他们去琼州了。
果然,把骡子栓好之后,闻东就直接去找衙役们了,他满脸笑容,躬身弯腰的说话,还偷偷塞了个荷包给那位为首的衙役,得到了允许,这才来到周家这边。
一看到闻夫人,闻东就红了眼眶:“老夫人,您受苦了!”
“我没事。”闻夫人的情况确实还不错,只是白头发明显的增多了。
还没等闻夫人继续说话,周庭章那边就忍不住了:“闻东,快点把车赶过来,扶我上去!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闻东压根儿就没听他的,依然躬身站在闻夫人面前,等她开口。
周庭章还要再说,闻夫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住口!”
这儿子当真是蠢到无可救药!才走出多远?还在官道上呢,就敢明目张胆的坐车了?
最起码也要离了京都地界再说吧?
周庭章此刻也不敢不听闻夫人的话,可那眼神还是带着哀求:他真的好累、好痛,他想坐车……
闻夫人直接当没看见,她让闻东先走,在前边等着,一切都等出了京都再说。
闻东留下了些上好的棒疮药,便回去了,之后那骡车慢悠悠的沿着官道走了。
周庭章眼睁睁的看着那车远去,又气又恨,对闻夫人也多了几分怨念。
那怨念并没有瞒过闻夫人,她对这个儿子更多添了一份失望。
罢了,早知道这儿子指望不上,闻夫人如今也不再想别的,只盼着能一路平平安安的,等到了琼州之后,再想办法置办些产业,看是否能把周彦之培养出来。
安远侯府毕竟是多年勋贵,姻亲故旧也多,晁老侯爷当年还曾是圣上的伴读。
圣上想起昔年情分,在流放的旨意中写了,到了流放地可落籍为民,与普通百姓无异,并非罪民。
周家这次算是沾了晁家的光,也是落籍为民,不是罪奴。
闻夫人在抄家前已经转移出了大部分家产,到了琼州之后,就可以买房置地,照样过富贵日子,子孙后代也依然可以参加科举,谋求仕途。
周蘅芜没想这么多,她如今正坐在稍微靠外的地方,把头垂的低低的——嗯,苗长安正在给她开小灶。
饭团、鸡蛋饼和糕点接连不断的投喂到嘴里,觉得口干了,她还可以喝到温热的米粥!
苗长安控制着周围空气的流向,保证不会有丝毫味道散发出去!
等到周蘅芜差不多吃饱了,饭食也送过来了。
这是一块白面做的干粮,还有一碗稀稀的米粥。
为了能放置的时间长些,干粮烤的又干又硬,周蘅芜这会儿是真吃不下去。
于是,她拿着干粮慢慢的啃,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苗长安了。
等吃过饭,休息了没一会儿,衙役就又喊人出发了,流放是有时限的,要是一直这么拖拖拉拉的,误了期限谁也讨不了好。
周庭章是真不想走,他心里还有气呢,明明有骡车,可母亲偏偏不让他坐!就算距离京都不远又怎么了?多出点银子堵了那些衙役的嘴不就行了吗?
可再生气也无法,面对衙役们的催促,周庭章只能起来继续走。
毕竟,衙役手上有鞭子,也是真的敢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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