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如一阵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彻骨的冷意,悄然逼近长安城。这座古老的都城,在冬日的笼罩下,仿佛被一层灰暗的纱幕所覆盖,失去了往日的明媚与活力。袁府,这座曾充满欢声笑语的府邸,如今也被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所萦绕。
随着年关的临近,袁府又开始忙碌起来。家中的大小事务,如今都落在了吴孟清和清悦的肩上。清悦心思细腻如发,每一个细节都能留意到,凡事考虑得极为周全;吴孟清则行事稳重踏实,仿佛一座沉稳的大山,让人感到安心。二人配合默契,宛如齿轮般紧密咬合,将家中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府中的下人们在她们有条不紊的调度下,各司其职,为迎接新年而紧张地准备着。有的忙着打扫庭院,将每一寸角落都擦拭得一尘不染;有的精心布置厅堂,悬挂起喜庆的红灯笼,张贴着寓意吉祥的春联;还有的穿梭于厨房与库房之间,准备着丰盛的年货。然而,在这看似有条不紊的忙碌背后,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涌动的不安。
一日,袁大人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将曾经细心照看李义珍的丫鬟姜楠竹纳为姨娘,以照料自己的日常起居。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袁府炸开,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袁清澜听闻此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不悦之色悄然爬上眉头。但他转念一想,自母亲离世后,父亲整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神情落寞,形单影只。或许,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陪伴照料,能让父亲重新感受到生活的温暖,缓解内心的痛苦。想到这里,他虽心有不满,却也只能无奈地默认了此事,暗自思忖:“罢了,只希望父亲能借此走出阴霾,也算是一件好事。”
清悦与清晖姐妹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眼中闪过愤怒与难以置信。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此举的不满与愤懑,然而,自幼对父亲威严的敬畏,让她们只能将这股怒火强行压抑在心底。她们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中泪光闪烁,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能在心中默默哀叹:“母亲才刚刚离去,父亲怎能如此绝情?这让母亲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吴孟清与冯小蝶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态度,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纷纷对袁大人的决定表示赞成。她们忙着恭喜袁大人,言辞之间满是谄媚之意,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而袁清洛,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她的心中被愤怒、悲伤与绝望填满,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以及父亲曾经对母亲的深情誓言。“母亲尸骨未寒,父亲怎能如此狠心?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难道都只是过眼云烟?他怎能在短短百日之内,就做出如此绝情的决定?”清洛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懑,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乱了套。
盛怒之下,清洛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她不顾一切地朝着父亲的房间奔去。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一路上,裙摆随着她的奔跑肆意飞扬,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父亲!”清洛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声泪俱下地质问道,“母亲才刚刚离开我们,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您口口声声说深爱着母亲,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是对这份爱的背叛吗?您让母亲在天之灵如何瞑目?又让我们这些子女如何面对?”清洛的双眼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既有愤怒,也有对未来的恐惧。
袁大人坐在榻上,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与恼怒:“清洛,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为父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够随意置喙的?这袁府还是我说了算,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袁大人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清洛的心。
清洛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刺痛。她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眼中的泪水依旧在不停地流淌,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与不屈:“父亲,您怎么能如此糊涂?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她含辛茹苦地将我们养大,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她的付出,难道您都忘记了吗?您如今这样做,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吗?又如何能让我们这些子女信服?”清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对父亲的失望,也有对母亲的深深怀念。
袁大人被清洛的言辞彻底激怒,他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清洛,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够了!你这逆女,简直不可理喻!若你再这般无理取闹,开春之后,我就随便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哪怕是给人做小妾,也由不得你反抗!”袁大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威严与愤怒。
清洛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清楚地意识到,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在这个家中已经失去了依靠,往后的日子将会变得无比艰难。玉珠和武艺都在外面,无法回来帮助自己。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凉了,暗自下定决心:“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与其在这里受尽折磨,不如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
袁大人见清洛如此倔强,根本不理会她的情绪,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铁了心要纳妾。
腊月二十,袁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庆祝袁大人纳妾之喜。整个府邸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声此起彼伏,宾客们络绎不绝,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然而,在这热闹非凡的喜庆氛围中,袁清洛却独自躲在寂静的祠堂里,与母亲的牌位相伴。
祠堂内,气氛庄严肃穆,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是母亲的身影在若隐若现。清洛静静地跪在蒲团上,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裙摆。她望着母亲的牌位,仿佛看到了母亲那和蔼可亲的面容,心中的委屈与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您知道吗?女儿此刻的心好痛好痛。父亲的决定让女儿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这个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让女儿找不到一丝温暖和归属感。女儿好想离开这里,逃离这一切的痛苦,可是女儿又怎么舍得下您呢?母亲,您能告诉女儿,该怎么办吗?”清洛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痛苦与迷茫。
不知何时,清悦与清晖姐妹俩悄悄地来到了祠堂。她们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无助。看到清洛跪在母亲牌位前哭泣,她们的心中一阵刺痛,忍不住走上前去,与清洛相拥而泣。
清悦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哽咽:“姐姐,没有了娘,我们就像没有家的孩子,不知道未来还会遭遇什么。我好害怕,害怕我们会被这个家抛弃,害怕我们再也找不到幸福的方向。”清悦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清晖也抽泣着说道:“以前,我总是讨厌来这祠堂,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让人害怕。可是现在,娘在这里,我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只有对着娘,我才能说出心里的苦。姐姐,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这个家,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好陌生。”清晖紧紧地抱住清洛,仿佛害怕一松手,清洛就会消失不见。
清洛看着两个妹妹,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再次决堤:“母亲,您听到妹妹们的话了吗?女儿真的好想您,好想再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有您的温暖的家。可是现在,父亲的决定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女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女儿想离开,可又放心不下妹妹们,也舍不得您。母亲,您能给女儿一些指引吗?”清洛的哭声在祠堂里回荡,仿佛在向母亲诉说着心中的无奈与痛苦。
清悦与清晖听闻姐姐的话,心中一惊,忙紧紧抱住清洛,哭喊道:“姐姐,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没有你,你是我们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依靠。”三姐妹相拥而泣,哭声在寂静的祠堂里久久回荡,诉说着她们心中的委屈、无奈与对未来的恐惧。
另一边,姜楠竹正式成为姨娘,踏入了袁家的主位。她对清洛恨之入骨,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清洛对她的厌恶。而她自己,也对清洛充满了敌意。然而,此刻的她深知自己在府中尚未掌握实权,只能暂时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平日里,姜楠竹极为善于伪装,对袁大人尽心尽力,关怀备至,仿佛是世界上最贴心的人。她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为袁大人准备好洗漱用品,精心挑选当天要穿的衣物,还会亲自下厨,为袁大人做他最爱吃的菜肴。对吴孟清和清澜,她也是竭力讨好,总是满脸笑容地与他们交谈,时不时送上一些贴心的小礼物,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人。至于清悦与清晖,她则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见面时总是热情地打招呼,嘘寒问暖,可背地里却对她们不屑一顾。而对待清洛,她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对清洛客客气气,可一旦清洛转身,她的眼神中就会闪过一丝阴狠。
清洛心中明白姜楠竹的心思,也深知自己在府中的处境愈发艰难。看着母亲的牌位,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母亲,女儿已经下定决心,是时候离开了。这里已经没有女儿的容身之地。女儿只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女儿,也保佑妹妹们能够平安幸福。”
冬日的寒风吹过祠堂的门缝,发出呜呜的哀鸣声,仿佛在为清洛的命运而悲叹。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刻,袁府内的纷争与矛盾如冬日的冰雪,愈发寒冷刺骨,而清洛的未来,恰似冬日阴霾,充满了未知与迷茫。她不知道离开袁府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她明白,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必须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