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剃头”来了。带着滚滚的烟尘和令人窒息的杀气。
三天。仅仅三天。王大锤派出的探子带回了令人绝望的消息:黑石堡守将吴德彪亲率四百边军精骑,外加两百步卒,已出黑石堡,杀气腾腾直奔黑石山!先锋骑兵,距山寨已不足三十里!
六百对不足两百(能战者仅一百二十余人),且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边军对上一群放下锄头没几天的农民。这几乎是一场注定的屠杀。
然而,黑石山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迸发出的、近乎冷酷的平静笼罩着山寨。加固寨墙的号子声日夜不息,搬运滚木礌石的脚步沉重而迅捷,打磨刀枪的沙沙声带着一种磨牙吮血的意味。李长天如同一块磐石,矗立在刚刚搭起的、位于山寨最高点的简陋了望台上,目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死死盯着山下官道延伸的方向。
赵铁柱被安置在山洞里相对干燥温暖的地方,腹部的伤口在柳姑娘精心的草药敷治下,暂时止住了血,但高烧反复,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清醒时,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寨墙,被陈墨厉声喝止。
“省点力气!等你好了,有的是仗打!”陈墨嘴上严厉,眼底却藏着深深的忧虑。没有赵铁柱这员猛将在寨墙上鼓舞士气,是个巨大的损失。
“军师,都安排妥当了?”李长天的声音有些沙哑,连续几日的殚精竭虑,让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
陈墨点点头,指着山寨周围:“按你的意思,三道防线。第一道,在山脚下入山的隘口,挖了陷马坑,布了铁蒺藜和削尖的竹签,能拖一时是一时。第二道,在半山腰的密林里,王大锤带人设了十几个绳套陷阱和落石机关,不求杀敌,只求阻滞、混乱他们的队形。第三道,就是我们这山寨寨墙!滚木礌石备足了,火油虽然不多,也分到了关键位置。弓箭手只有五人,都安排在箭垛后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只是…长天,我们撑不了太久。寨墙再加固,也经不住几百人轮番冲击。一旦被攻破寨门……”
“那就让他们踩着尸体进来!”李长天打断他,语气冰冷,“告诉兄弟们,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杀光他们,要么…就死在这里,给后面的老人孩子多争取一刻活命的时间!”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骤然从山下传来,穿透了山林的寂静!紧接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来了!”了望台上的哨兵发出嘶哑的惊呼!
李长天和陈墨冲到垛口,向下望去。只见山下的官道上,烟尘滚滚,如同一条黄色的巨蟒蜿蜒而来!当先是一队队盔甲鲜明、队列森严的骑兵,黑色的战旗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一个狰狞的“吴”字!骑兵之后,是密密麻麻、手持长矛盾牌的步卒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人数之多,远超探子回报,恐怕接近八百之众!杀气腾腾,直冲云霄!
“吴剃头”吴德彪,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如同钢针般炸开的凶悍将领,骑在一匹异常高大的乌骓马上,位于中军。他眯着三角眼,打量着眼前这座不算险峻却透着几分倔强的山寨,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哼!一群泥腿子,也敢占山为王?真是不知死活!”他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嘲弄,“传令!步卒一营,攻山!给老子把那些破烂陷阱都踩平了!一个时辰之内,老子要坐在他们的聚义厅里喝酒!”
“得令!”一名副将狞笑着领命而去。
很快,一支约两百人的步卒队伍,排着松散的阵型,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爬。他们显然没把山上的“反贼”放在眼里,行进速度颇快。
“稳住!听我号令!”李长天伏在寨墙内侧,透过箭垛的缝隙死死盯着山下。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身边,是紧握武器、脸色发白却咬牙坚持的护卫队员们。恐惧是本能,但身后山洞里传来的、孩童压抑的哭声,让他们别无选择。
山下的步卒很快逼近了第一道隘口。
“轰隆!” “啊——!”
“有陷阱!小心脚下!”
“我的腿!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步卒毫无防备地跌入了伪装巧妙的陷马坑,被坑底的尖木桩刺穿!紧随其后的踩中铁蒺藜,脚掌被刺穿,痛得满地打滚!削尖的竹签更是无处不在,刺穿薄薄的布鞋,带起一片片血花!
山下的攻势为之一滞!步卒们变得小心翼翼,用长矛探路,速度大大减慢。
“放!”李长天抓住时机,一声令下!
半山腰的密林中,王大锤带着十几个臂力过人的汉子,奋力推动早已准备好的圆木和巨石!
“轰隆隆——!”
数根裹着尖刺的巨大滚木和磨盘大小的石块,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而下!势不可挡!
“快躲开!”
“盾牌!举盾!”
山路上顿时一片混乱!步卒们惊恐地试图躲避或举盾格挡,但狭窄的山道根本无处可逃!滚木无情地碾过,将盾牌和人一起撞飞、碾碎!巨石砸下,血肉模糊!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绝望的哀嚎声,瞬间盖过了冲锋的号角!仅仅一波落石滚木,就将这支两百人的先锋队砸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废物!一群废物!”山下观战的吴德彪气得暴跳如雷,拔出佩刀指着山寨,“弓箭手!给老子放箭!压制寨墙!骑兵!下马!步战强攻!亲兵营!给老子压上去!天黑之前攻不下山寨,老子把你们全砍了!”
军令如山!凄厉的箭矢破空声瞬间响起!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山寨寨墙!
“举盾!隐蔽!”李长天厉声大吼!
叮叮当当!箭矢如同冰雹般砸在寨墙和临时竖起的木盾上!力道之大,震得持盾的人手臂发麻!不时有箭矢穿过缝隙,带起惨叫声!一个年轻的护卫队员躲闪不及,被一支强劲的弩箭贯穿了肩膀,惨叫着倒了下去!
“别慌!稳住!”李长天一边用盾牌护住要害,一边嘶吼着鼓舞士气,“弓箭手!给我射!瞄准山下督战的军官!射!”
山寨上仅有的五名弓箭手,在李长天的指挥下,冒着箭雨,从箭垛后探出身子,咬着牙,将简陋的竹箭射向山下军官模样的目标。虽然准头有限,杀伤力也弱,但几支箭矢落在吴德彪亲兵附近,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稍稍压制了对方的箭雨密度。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山下的步卒在军官的驱赶和督战队的威逼下,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顶着稀疏的箭雨,嚎叫着再次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们更加疯狂,人数也更多!如同汹涌的潮水,涌向寨墙!
“滚木礌石!砸!”李长天的声音已经嘶哑!
巨大的圆木、沉重的石块再次被奋力推下寨墙!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绝望的惨叫,冲在最前面的步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但后面的人踏着尸体,踩着血浆,依旧悍不畏死地向上冲!边军的凶悍和纪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火油!倒!”李长天看到有步卒已经接近寨门,立刻下令!
几罐珍贵的火油被奋力泼下!随即,几支点燃的火箭射入油中!
“轰!”烈焰瞬间升腾!寨门下顿时化作一片火海!几个冲得太快的步卒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如同人形火炬般翻滚着坠落!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啊——!火!火!”
“退!快退!”
火墙暂时阻挡了攻势,但火油有限,火焰很快开始减弱。
“撞木!撞木上来了!”了望哨发出惊恐的尖叫!
只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边军步卒,扛着一根临时砍伐的巨大树干做成的撞木,在盾牌的掩护下,穿过坚弱的火墙,嚎叫着冲向那扇由粗大圆木捆绑而成、还在燃烧的寨门!
“咚!!!”
“咚!!!”
“咚!!!”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丧钟,每一次都重重敲在守寨者的心上!寨门剧烈地摇晃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门后的顶门柱也发出吱呀的裂响!
“顶住!给我顶住!”李长天目眦欲裂,亲自冲到寨门后,用肩膀死死顶住一根顶门柱!王大锤、陈墨以及所有能腾出手的汉子,全都扑了上来,用身体、用肩膀、用尽全身力气死死顶住摇摇欲坠的寨门!
“杀啊!撞开它!赏银百两!”山下的吴德彪看到寨门晃动,兴奋地咆哮!
撞击更加猛烈!每一次撞击,都震得顶门的人气血翻涌,口鼻溢血!门栓已经开始崩裂!
“长天哥!顶不住了!”王大锤嘴角流血,嘶声喊道。
“顶不住也要顶!”李长天双目赤红,感觉肩膀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他知道,寨门一破,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
“放!”
一个虚弱却充满狠厉的声音突然在寨墙上响起!
是赵铁柱!他不知道何时挣扎着爬上了寨墙!他脸色惨白如纸,腹部缠着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但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手里没有武器,却抢过旁边一个弓箭手手中的火把!
“放你娘的屁!”赵铁柱对着山下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将燃烧的火把狠狠掷向寨门下堆积的滚木礌石堆!那里,混杂着一些浸透了松脂的枯枝!
“轰!”
火把落下,瞬间点燃了松脂!早已被火油引燃过的滚木堆,再次爆发出猛烈的火焰!火舌一下子蹿起老高,瞬间吞噬了正在撞击寨门的十几个边军!也点燃了那根巨大的撞木!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十几个火人在寨门下翻滚、哀嚎!撞木也熊熊燃烧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地狱火海,不仅烧死了撞门的步卒,更将后续涌上来的边军吓得魂飞魄散,攻势瞬间瓦解!山下督战的吴德彪也看得目瞪口呆!
“好!铁柱!干得好!”李长天大喜过望!压力骤减!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喘息之际!
“嗖——!”
一支刁钻狠毒、角度极其阴险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寨墙下混乱的人群中射出!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垛口处、因为掷出火把而暴露了身形的赵铁柱!
“铁柱小心!”李长天余光瞥见寒光,心胆俱裂!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赵铁柱也察觉到了危险,但他重伤之下,动作迟缓!
“噗嗤!”
弩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倒去!
“铁柱——!!!”李长天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掩护我!”他再也顾不得寨门,拔出马刀,如同疯虎般冲向赵铁柱倒下的位置!王大锤和陈墨也红了眼,带着几个护卫队员拼命用盾牌和身体掩护!
“呃……”赵铁柱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那支仍在颤动的弩箭,鲜血如同泉水般涌出。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冲过来的李长天,咧了咧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鲜血。
“铁柱!撑住!撑住啊!”李长天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按住他胸口的伤口,但那血根本止不住!
“长…长天哥…”赵铁柱眼神开始涣散,他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抓住李长天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替…替我…多…多杀…几个…狗…官…”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抓住李长天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铁柱——!!!”李长天仰天悲啸!声音凄厉如同受伤的孤狼!他抱着赵铁柱尚有余温却已失去生机的身体,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愤怒、悲痛、仇恨如同岩浆般在他体内奔涌!
发小死了!为了救他妹妹重伤,又为了守住山寨,死在了冷箭之下!
就在这时!
“寨主小心!”一声尖叫从旁边响起!
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李长天,反应慢了半拍!一支同样阴险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呼啸,射向他的后心!
“噗!”
尽管旁边的王大锤奋力推了他一把,弩箭还是狠狠扎进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抱着赵铁柱的尸体向前扑倒!
“长天哥!”
“寨主!”
惊呼声四起!
“杀!给老子杀上去!他们头目死了!”山下,吴德彪看到寨墙上人影扑倒,狂喜地嚎叫!边军再次如同打了鸡血般,踩着同伴烧焦的尸体,嚎叫着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燃烧的寨门在猛烈的撞击下,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向内倒塌!
“杀啊!冲进去!鸡犬不留!”边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寨门缺口!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大锤和陈墨目眦欲裂!他们带着仅存的护卫队员,挥舞着武器,如同困兽般扑向涌入的敌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烈的白刃战瞬间在寨门内爆发!每一个呼吸间都有人倒下!
李长天趴在地上,左肩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叫声……还有赵铁柱那失去温度的身体。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父亲死了,铁柱死了,山寨要破了,妹妹、母亲、所有跟着他逃上山的乡亲……都要死了吗?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当初那一刀……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之际,一道清冷而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想让他们活命吗?李长天?”
李长天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寨墙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合体的青色劲装,勾勒出窈窕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脸上蒙着一方素白的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如同山涧幽泉,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吸纳所有光芒,平静无波,却又似乎蕴藏着洞穿世事的智慧。她站在那里,与周围血腥混乱的战场格格不入,仿佛独立于时空之外。
“你…是谁?”李长天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扫过惨烈的寨门战场,扫过那些在绝望中拼死抵抗的农民,最后落回李长天脸上,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活,就信我一次。”
“放开寨门,让他们进来。”
“然后,把火油……倒在你身后的山洞里。”
放开寨门?倒火油进山洞?这简直是自杀!李长天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女子。
然而,对上她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再看看眼前即将崩溃的防线,听着身后山洞里传来的妇孺惊恐绝望的哭喊……
李长天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他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
“传令!撤!撤进山洞!放弃寨门!”
“王大锤!陈墨!带所有人!撤进山洞!快!”
“把…把剩下的火油…全倒进山洞入口!快——!!!”
这命令如同晴天霹雳!正在拼死抵抗的王大锤和陈墨都愣住了!放弃寨门?撤进死路?还要倒火油?
“寨主!你疯了?!”王大锤一边格挡开一柄刺来的长矛,一边怒吼。
“听令——!!!”李长天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鲜血从他口中涌出!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那神秘的青衣女子,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大锤和陈墨看着昏死的李长天,看着如潮水般涌入寨门、越来越近的边军士兵,看着身后那个象征着绝路、却又被李长天以死命令要求倒火油的山洞入口……
“撤!听寨主的!撤进山洞!”陈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嘶声下令!
“他娘的!拼了!”王大锤也红了眼,一刀劈翻一个冲上来的边军,“兄弟们!撤!进山洞!快!”
残存的护卫队员且战且退,护着受伤的同伴,拼命向山洞入口撤去。边军士兵嚎叫着追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当最后几个护卫队员退入山洞深处时,王大锤和陈墨亲自抱起最后几罐火油,狠狠砸在山洞入口的地面上!粘稠的黑油四处流淌!
“点火!”陈墨厉吼!
一支火把被丢入油中!
“轰——!”
一道炽热的火墙瞬间在山洞入口处冲天而起!烈焰熊熊,浓烟滚滚!将狭窄的洞口彻底封死!几个追得太急的边军士兵收势不及,惨叫着被卷入火海!
“啊——!”
“退!快退!有火!”
汹涌而入的边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墙阻挡,攻势瞬间停滞!士兵们惊恐地后退,拥挤在寨墙内不大的空地上。
山洞内,仅存的五六十人挤在深处,惊魂未定地看着洞口那跳跃的、吞噬一切的烈焰,听着外面边军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暂时安全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火油烧不了多久,一旦火势减弱,或者边军找到其他入口……他们依旧是瓮中之鳖。
陈墨和王大锤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王大锤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李长天,又看看洞口那隔绝了生死的火焰,喃喃道:“军师…我们…我们到底在做什么?这山洞…是条死路啊!”
陈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山洞深处那片被彻底封死的、通往地底鬼蜮的石墙。一个疯狂而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看向那个神秘女子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李长天昏迷前最后指向的山洞入口。
火油……山洞……放开寨门……地底的活死人……
难道……那个女子是想……?!
一股寒意,比洞外的刀光剑影更甚,瞬间席卷了陈墨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