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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民起义到权倾天下 第22章 乱坟鬼医

作者:兰陵笙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4 00:18:07 来源:小说旗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和朽木气息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亡命奔逃的三人。地道狭窄低矮,李长天被李栓子和刘三一左一右架着,断腿每一次被牵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浸透了破败的衣衫,混合着身上早已凝固板结的血块,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伤口,如同吸入了烧红的铁砂。

身后,潼关方向的喧嚣和追兵的叫骂被厚厚的土层彻底隔绝,只剩下他们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心跳在死寂中擂鼓般的巨响。

“快…快到了吗?” 李栓子喘着粗气问道,声音嘶哑。他后背挨的那一刀虽然不算深,但失血加上一路狂奔,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快了!快了!” 刘三的声音同样疲惫不堪,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急切,“再拐两个弯…就是出口…通…通乱坟岗…”

乱坟岗。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不祥的阴冷气息。但此刻,对李长天他们来说,却象征着唯一的生路。

地道开始向上倾斜,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更加松软湿滑,混杂着一些碎石和不知名的硬物。空气里那股腐朽的气息愈发浓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奇异药味。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不是火光,更像是…透过缝隙渗入的惨淡天光!

“出口!” 刘三低呼一声,加快了脚步。

出口被一堆杂乱的枯枝败叶和一块歪斜的墓碑巧妙地遮掩着。三人合力推开沉重的墓碑和堆积的腐叶,一股带着雨腥气和浓烈尸臭的阴冷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呛得他们连连咳嗽。

外面,是一片死寂的荒原。乌云低垂,遮蔽了星月,只有远处潼关城墙上摇曳的火把,如同鬼火般映照着天际。脚下是高低起伏的土丘,散落着断裂的石碑、腐朽的棺木碎片,以及被野狗刨开的浅坑,露出森森白骨。这里就是潼关城外的乱坟岗,活人的禁地,死者的乐园。

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也吹散了地道里积郁的闷气,让李长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环顾这片阴森的死域,又回头看了看那黑黢黢如同巨兽之口的地道出口,潼关城内那场惨烈的血战、兄弟们临死的惨嚎、陈墨最后那诀别的眼神…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大哥…我们…我们出来了…” 李栓子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是庆幸还是悲恸。刘三也靠着半截残碑,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出来了。但付出的代价,是几乎全军覆没!十七个兄弟冲进粮仓,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李长天看着身边仅存的两个伤痕累累的兄弟,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击垮。断腿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强过一阵。

“此地…不宜久留…” 李长天强打精神,声音虚弱,“官兵…迟早会搜过来…我们得…走…”

然而,他刚想撑着站起来,断腿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大哥!” 李栓子和刘三惊呼,慌忙去扶。

就在这时!

“啧啧啧…三条丧家之犬,跑到死人堆里喘气来了?” 一个极其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三人身后响起!

这声音在死寂的乱坟岗里,如同鬼魅低语,瞬间让三人汗毛倒竖!李栓子和刘三猛地转身,抽出仅剩的短刀,将李长天护在身后,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坟包后面,缓缓站起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披着一件极其宽大、辨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袍子,头上罩着兜帽,脸上似乎还蒙着脏污的布巾,整个人几乎融入浓重的夜色和坟茔的阴影里,只有两点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目光,透过兜帽的阴影,如同鬼火般幽幽地打量着他们。

“谁?!” 李栓子握紧短刀,厉声喝问,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这鬼地方,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是人是鬼?

那佝偻身影没有回答,只是慢悠悠地从坟包后踱了出来。他手里拄着一根弯曲的、像是某种动物腿骨的拐杖,走路姿势怪异,一瘸一拐,悄无声息,如同飘行在坟地里的幽灵。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草药和尸臭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伤得不轻啊…”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李长天血肉模糊的断腿、李栓子后背渗血的刀伤、刘三身上被地道碎石刮破的累累擦痕,最后停留在李长天那张被血污和尘土覆盖、却依旧难掩痛苦和凶狠的脸上。“尤其是这条腿…啧啧,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再拖下去,要么流血流死,要么烂掉臭死…可怜,可怜…”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三人的心脏。李栓子和刘三更加紧张,刀尖对准了这诡异的怪人。

“你…你想干什么?” 刘三色厉内荏地喝道。

“干什么?” 怪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般的低笑,“嘿嘿嘿…当然是…救你们啊…”

“救我们?” 李栓子根本不信,“凭什么?”

“凭什么?” 怪人歪了歪头,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就凭…你们身上那股味儿…那股子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带着潼关粮仓烟火气的味儿…老头子我闻着…亲切!”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剧震!这人…竟然知道他们是从潼关粮仓逃出来的?!

“你…你到底是谁?!” 李长天强忍剧痛和眩晕,嘶声问道,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仅剩的那把柴刀。这怪人太过诡异,是敌是友,难以分辨。

“我?” 怪人用那根骨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片坟场的老住户…捡点死人骨头配药,挖点无主坟里的陪葬品换酒喝…他们都叫我…老鬼。”

老鬼!乱坟岗的鬼医!一个只在流民和乞丐口中流传的、亦真亦幻的名字!据说此人医术诡秘,专治各种官府通缉犯的“疑难杂症”,但代价高昂,且性情乖戾。

“你是…老鬼?” 刘三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号,声音带着惊疑不定。

“如假包换。” 老鬼嘶哑地笑了笑,骨杖指向李长天的断腿,“小子,你这腿,再不治,神仙也难救。还有你们两个小崽子,伤口不处理,烂了生蛆,也是迟早喂野狗的命。” 他的话语刻薄而直接,却句句戳中要害。

“条件?” 李长天盯着老鬼那双浑浊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乱坟岗。

“嘿嘿…爽快!” 老鬼似乎很满意,“老头子我救人,向来只收两样东西。”

他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裹在破布里的两根手指:“一,是你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二嘛…” 他顿了顿,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幽深,“是…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李栓子警惕地问。

“不急…” 老鬼摆摆手,骨杖指向不远处一个被荒草半掩的、塌陷了大半的砖石墓穴,“先跟我来…到老头子我的‘寒舍’坐坐…把命吊住了…再谈买卖不迟…”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自顾自地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向那塌陷的墓穴走去。

李长天、李栓子、刘三面面相觑。跟?还是不跟?这老鬼诡异莫测,那墓穴更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但不跟…他们三个重伤之人,在这乱坟岗里,又能撑多久?官兵的搜捕随时可能到来。

看着老鬼消失在墓穴塌陷处的黑暗中,李长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尸臭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绝境之中,任何一线生机都不能放过,哪怕是魔鬼的交易!

“扶我过去!” 李长天咬着牙,对李栓子和刘三说道。

两人搀扶着李长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湿滑泥泞、遍布骸骨的坟地,走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塌陷墓穴。靠近时,那股混杂着浓烈草药和尸臭的怪味更加刺鼻。

墓穴内部比想象中要大一些,显然被人工挖掘改造过。入口处用残破的棺材板遮挡风雨,里面点着一盏极其昏暗的油灯,灯油散发着难闻的腥气。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墓穴四壁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甚至还有几具风干发白的动物骨骼和一些…疑似人骨的物件!角落铺着厚厚的干草,算是“床铺”。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氛围。

老鬼已经坐在一个由墓碑改成的“石凳”上,正用一个缺口的陶罐捣着一些黑乎乎的药糊,刺鼻的气味正是由此而来。

“躺下吧,断腿的小子。” 老鬼头也不抬,嘶哑地命令道。

李栓子和刘三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李长天扶到那堆还算干燥的干草上躺下。李长天浑身紧绷,柴刀就压在身侧,随时准备暴起。

老鬼端着那罐散发着浓烈怪味的药糊走了过来。他蹲下身,伸出那只裹着脏污布条的手,动作却异常精准地一把抓住了李长天扭曲变形的小腿!

“唔——!” 剧痛让李长天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如弓!

“忍着点!接骨可比砍头疼!” 老鬼嘶哑地说着,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般在李长天断骨处摸索、按压!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李长天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老鬼手法极其粗暴却异常迅捷地将错位的骨头硬生生扳正归位!

“啊——!” 李长天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嚎,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紧接着,那罐粘稠、滚烫、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糊就被老鬼毫不客气地、厚厚地糊在了他血肉模糊的断腿伤口上!

“滋啦…” 一阵仿佛皮肉被灼烧的声音响起!难以形容的剧痛混合着滚烫和奇异的麻痒感瞬间从伤口炸开,直冲头顶!李长天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大哥!” 李栓子和刘三看得心惊肉跳,想要上前。

“别动!” 老鬼厉声喝止,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让他这条腿废掉就过来!”

两人被镇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长天在剧痛中挣扎。

老鬼不再理会李长天,又用同样的、粗暴得近乎残忍的手法,给李栓子后背的刀伤和刘三身上较深的擦伤涂抹了那种黑色的药糊。每一次涂抹都伴随着压抑的痛呼和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那药糊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带来剧痛的同时,竟也奇迹般地快速止住了流血。

处理完伤口,老鬼坐回他的墓碑石凳,拿起一个黑乎乎的葫芦,拔掉塞子,灌了一口里面浑浊的液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了,暂时死不了了。”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三个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和药糊浸透的伤兵,“现在…该谈谈报酬了。”

李长天强忍着断腿处传来的阵阵灼痛和麻痒,挣扎着半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墓壁上。剧痛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你要什么?”

“最值钱的东西。” 老鬼伸出一根枯指,在三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李长天的胸口,“你怀里…藏着什么?隔着衣服…老头子我都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儿。”

李长天心头一凛!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贴身藏着的,是柳红袖在李家村月夜下赠予他的那块家传玉佩!也是他如今身上唯一称得上“值钱”的东西!

“怎么?舍不得?” 老鬼发出夜枭般的低笑,“一条命…换块石头…这买卖…不亏吧?”

李长天的手紧紧按在胸口。玉佩温润的触感隔着衣衫传来,柳红袖含情脉脉的眼神、花园中纷飞的梨花、刀锋架颈时她复杂的话语…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腾。这是他黑暗血腥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带着温度的记忆信物。

“大哥!给他!” 李栓子急了,他深知大哥的腿伤拖不得,“玉佩没了还能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三也紧张地看着李长天。

李长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颤抖着手,从贴身处掏出那块用破布小心包裹的玉佩。解开布包,温润如水的羊脂白玉在昏暗的油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上雕的莲花纤毫毕现,背面的“平安”二字清晰可见。

老鬼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玉佩的瞬间,似乎猛地亮了一下!他伸出枯瘦的手,一把将玉佩抓了过去!动作快得惊人!

“好玉!好玉!”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玉佩,发出沙沙的轻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似是贪婪,又似是…某种更深的触动?“嘿嘿…这趟买卖…值了!”

“东西你拿了!” 李长天盯着老鬼,声音冰冷,“第二个条件…你要什么消息?”

老鬼将玉佩揣入怀中那件油腻破烂的袍子里,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发亮。他凑近了一些,那股浓烈的药味和尸臭混合的气息几乎让李长天窒息。

“老头子我…在这乱坟岗待久了…耳朵不好使…眼睛却尖得很…”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前些日子…看到个有趣的事儿…一个穿着红衣服、功夫俊得很的小娘皮…深更半夜…在这乱坟岗里…埋东西…”

红衣?!李长天的心脏猛地一缩!柳红袖?!

“埋的什么?” 李栓子忍不住追问。

“嘿嘿…老头子好奇…等她走了…就挖出来看了看…” 老鬼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是…一包沾满了砒霜的黍米!还有…几件沾血的衣裳!那米…啧啧…可毒得很呐!”

砒霜黍米!沾血的衣服!黑松林陷阱!柳红袖!

李长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虽然早有怀疑,但此刻被这诡异的“老鬼”亲口证实,依旧如同重锤击胸!愤怒、背叛的痛楚、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凉,瞬间淹没了他!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这消息…值不值你这条腿?” 老鬼嘶哑地笑着,仿佛很享受李长天此刻的痛苦表情。

“她…埋完东西…去了哪里?” 李长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去了哪里?” 老鬼慢悠悠地喝了口葫芦里的浊酒,浑浊的眼睛透过昏暗的灯光,死死盯住李长天,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然是…回她主子那儿邀功领赏去了…节度使府…高高在上的…红袖姑娘!”

红袖姑娘!柳红袖!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如同四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李长天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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