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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民起义到权倾天下 第173章 风雪归途,残躯惊蛰

作者:兰陵笙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5 11:59:09 来源:小说旗

南行的队伍在风雪中蠕动,如同一条濒死的黑色蜈蚣。担架上的李长天和阿木,成了这条蜈蚣身上最沉重的两节甲壳。积雪深及小腿,每一步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担架杆不堪重负的呻吟。士兵们轮流抬扛,麻木的脸上汗水混着雪水,结成冰碴,又被体温融化,留下肮脏的痕迹。沉默是唯一的语言,只有风雪在耳边呼啸,如同亡魂的呜咽。

柳红袖走在担架旁,目光沉沉地落在李长天脸上。他依旧无声无息,脸色在寒风中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青白,嘴唇干裂发紫,只有鼻翼间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气息,证明这具残躯尚未彻底归于尘土。每一次担架的颠簸,都让柳红袖的心悬起,生怕那点微弱的气息就此断绝。这不是对领袖的关切,而是背负着“过往”与“罪孽”的重担,无法轻易卸下的沉重。

阿木在另一副担架上发出断续的痛苦呻吟。他手臂上的灰败并未扩散,但也未见好转,包扎的布条渗出淡淡的黄水,在严寒中迅速冻结。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清醒时那双眼睛不再死寂,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戒备和毫不掩饰的恨意,死死盯着李长天担架的方向。喂他水或一点点磨碎的冻肉干时,他如同受伤的幼兽,紧抿着嘴,充满敌意地抗拒。柳红袖只能强硬地掰开他的嘴,用粗糙的手指将食物塞进去,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母性的强硬。

“红姐…粮食…快见底了。” 刀疤老兵凑近,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忧虑,将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奶疙瘩递给她。

柳红袖接过,掂了掂那微不足道的分量,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期盼望着她的士兵们,最后目光落在两个担架上。她沉默地将奶疙瘩掰成极小的碎块,一半分给抬担架的士兵,另一半,她自己只抿了一小口,将剩下的大部分再次掰开,小心翼翼地塞进李长天和阿木干裂的唇缝里。阿木依旧抗拒地扭开头,碎屑沾在嘴角。

“省着点力气骂吧,有力气恨,就还有力气活下去。”柳红袖的声音在风雪中异常平静,用指尖将碎屑抹进他嘴里。阿木恶狠狠地瞪着她,最终喉结滚动,将那点带着沙砾感的“食物”咽了下去。他眼中燃烧的恨意,似乎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另一股力量。

入夜,队伍在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找不到任何遮蔽。士兵们挤在一起,用仅存的破旧皮毛互相覆盖取暖,如同瑟瑟发抖的羊群。柳红袖独自守在两个担架旁,用身体尽量为他们遮挡刺骨的寒风。她望着墨汁般浓黑的夜空,听着士兵们因寒冷和饥饿发出的压抑呻吟,感受着担架上两人微弱的气息…一种巨大的、几乎将她压垮的疲惫和孤独感汹涌而来。破庙的篝火、均田令颁布时的欢呼、泰山封禅的辉煌…这些画面在绝对的寒冷与黑暗中,显得如此遥远而虚幻,如同上辈子的一场大梦。断指处的疼痛在寒冷中变得尖锐而真实,提醒着她此刻肩负的是什么——不是理想,只是生存,是带着这些残破的生命,走出这片白色的地狱。

第二天,风雪更急。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片片迷蒙的白色帷幕,能见度极低。队伍在没膝的深雪中跋涉,速度慢如蜗牛。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在士兵中蔓延。有人开始低声抱怨,麻木的眼神中透出野兽般的凶光,目光不时扫向那两副沉重的担架。

“红姐…实在…实在走不动了…” 一个抬着李长天担架前杠的年轻士兵脚下一软,扑倒在雪地里,带着担架猛地倾斜。柳红袖眼疾手快,扑上去死死托住担架一角,才避免李长天被掀翻在地。那士兵趴在雪里,崩溃地哭嚎起来:“带着两个死人…我们…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扔了吧!红姐!求求你!”

“闭嘴!” 刀疤老兵怒吼一声,一脚踹在那士兵身上,自己也累得直喘粗气,但他看向柳红袖的眼神也充满了动摇和祈求,“红姐…不是兄弟们心狠…是…是真没活路了!这风雪…这路…看不到头啊!”

柳红袖死死托着担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士兵们绝望的哭嚎和动摇的眼神像冰锥刺进心里。她看着担架上李长天毫无生气的脸,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坚持?还是放弃?放弃哪一个?放弃这象征着沉重过往的“罪孽”,还是放弃那代表最后人性的“机会”?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意味着她刚刚拾起的、支撑她走到现在的信念的彻底崩塌。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几乎要压垮所有人意志的瞬间——

“看!脚印!前面有脚印!” 一个在队伍外围警戒的士兵突然嘶声大喊,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风雪幕布中,在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坡上,赫然出现了一串清晰的、**人类的脚印**!那脚印深而有力,排列整齐,显然属于一支训练有素、人数不少的队伍!而且,脚印的方向,与他们南行的方向几乎一致!更重要的是,这些脚印还很**新鲜**!未被刚落下的积雪完全覆盖!

死寂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前面有人!”

“是商队?还是军队?”

“有救了!老天开眼啊!” 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麻木的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连刀疤老兵都激动得嘴唇哆嗦!

柳红袖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希望!在这片白色地狱里,竟然真的看到了活人的踪迹!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威严:

> **“栓子!带两个人,顺着脚印追上去探路!小心隐蔽!发现情况立刻回报!”**

> **“其他人!加快脚步!跟上脚印!快!”**

命令如同点燃了最后的火种。士兵们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抬起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向前赶去。沉重的担架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生的希望在风雪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顺着那串救命般的脚印追出不到半个时辰,在一片相对避风的山谷入口处,探路的栓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狂奔回来,脸上混杂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敬畏:

> **“红姐!是…是自己人!是‘惊蛰营’的旗号!”**

惊蛰营!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幸存的骸字营老兵耳边炸响!那是狼帅李长天最神秘、最精锐、也是最后压箱底的直属力量!如同潜伏在寒冬地下的惊蛰之虫,非生死存亡关头绝不轻易动用!他们竟然出现在这里?!

柳红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她!是狂喜?是后怕?还是…一丝对命运无常的冰冷嘲讽?她带着狼帅的残躯,在绝境中挣扎,最终竟被狼帅自己埋下的暗棋所救?

队伍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山谷。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山谷深处,依靠着陡峭的岩壁,矗立着几座用巨大原木和厚重毛毡搭建而成的、结构精巧而坚固的营帐。营帐外,用削尖的硬木围成了简易却有效的防御栅栏。数十名身着灰白色毛皮镶铁片护甲、身姿挺拔如标枪的士兵,正无声而高效地忙碌着:有的在加固营帐,有的在清理积雪开辟道路,有的在警戒。他们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如鹰,即使在严寒中,也透着一股沉静肃杀、训练有素的铁血气息。一面墨绿色的、绣着一只破土而出的狰狞蛰虫(惊蛰的象征)的旗帜,在营寨中央的旗杆上猎猎作响!

这就是惊蛰营!狼帅手中那柄藏在鞘中、轻易不见血的绝世凶刃!

当柳红袖一行人狼狈不堪、抬着担架出现在山谷入口时,所有惊蛰营士兵的动作瞬间停止。锐利如刀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审视、警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们认出了担架上那个形同枯槁的身影——那是他们的主公,狼帅李长天!

“主公——!” 一声带着巨大震惊和悲怆的呼喊从营寨中响起。一个身着深青色文士袍、外面罩着厚厚皮裘的中年男子,在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将领护卫下,踉跄着冲出营帐,直奔担架而来!正是李长天的心腹谋士,**陈墨**!他素来儒雅沉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冲到担架旁,颤抖的手指探向李长天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时,眼中瞬间涌出热泪。

“红…红袖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墨抬起头,看向同样狼狈不堪、却强撑着站立的柳红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身后的魁梧将领(惊蛰营统领,代号“磐石”)目光如炬,扫过担架上的李长天和阿木,扫过柳红袖身后那群疲惫麻木的骸字营残兵,最后落在柳红袖脸上,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显然,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无法想象的绝境中,将他们的主公带了回来。

柳红袖看着陈墨悲恸的脸,看着周围惊蛰营士兵眼中燃烧的忠诚与愤怒,看着这秩序井然、散发着强大生存力量的营寨,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红袖姑娘!” 陈墨惊呼。

一直跟在柳红袖身边的刀疤老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快!抬进主帐!生火!取热水和最好的伤药来!” 磐石统领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惊蛰营士兵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迅速行动起来。

温暖的主帐内,炭火驱散了刺骨的严寒。李长天被安置在铺着厚实熊皮的床榻上,惊蛰营的随军医官正屏息凝神地检查着他肋下那恐怖的腐沼伤口和全身状况,眉头紧锁。阿木也被安置在一旁,医官同样为他检查手臂的异状。

柳红袖裹着厚实的毛毯,靠在火盆旁的软垫上,陈墨亲自递来一碗滚烫的肉汤。她小口啜饮着,感受着久违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冻僵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在一点点复苏。她疲惫地、断断续续地向陈墨和磐石讲述着鹰嘴岩炼狱、乌尔罕腐沼王庭、以及这风雪归途的种种。

陈墨听得面色惨白,握着茶杯的手指骨节发白。磐石则面沉如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杀意。

当听到李长天将玉玺按入自身腐沼、自封“腐沼之王”并最终献祭玉玺于尸焰时,陈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主公…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磐石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木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帐外,风雪依旧在呼啸拍打着营帐的毛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但在温暖的炭火旁,在惊蛰营士兵沉默而坚实的守护中,那令人绝望的白色地狱,似乎被暂时隔绝在外了。

柳红袖放下空碗,目光落在床榻上依旧无声无息的李长天身上。医官已经为他清理了伤口,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但那深可见骨的溃烂和灰败的脸色,依旧触目惊心。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忧色更重。

“陈先生,主公他…” 柳红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陈墨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看着李长天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气息:“外伤溃烂深及脏腑,更兼心力耗竭,寒毒入髓…若非…若非他意志曾经强横如龙虎,恐怕早已…油尽灯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此地不可久留!磐石!”

“末将在!” 磐石立刻抱拳。

“立刻准备最好的雪橇,铺上最厚的毛皮!挑选营中最精锐的二十人,由你亲自带队,护送主公和红袖姑娘,以最快的速度,秘密返回关内‘潜龙谷’!那里有我们最好的医者和药库!务必保住主公性命!” 陈墨的声音斩钉截铁。

“诺!” 磐石领命,转身大步出帐安排。

陈墨又看向柳红袖,目光复杂而带着深深的感激:“红袖姑娘,此番大恩,惊蛰营上下,永世不忘!主公若能…若能挺过此劫,你当居首功!” 他深深一揖。

柳红袖疲惫地摇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李长天身上:“没什么恩不恩的。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野兽罢了。” 她的话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风雪在帐外怒吼,仿佛不甘心猎物被夺走。温暖的营帐内,炭火噼啪作响,药味弥漫。李长天残破的躯壳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而他的命运,在惊蛰营的护卫下,在柳红袖疲惫的注视中,被强行拉离了那片腐沼与风雪交织的绝域,驶向一个未知的、但至少拥有“生”之可能的未来。前路依旧艰难,但一缕微弱的薪火,已在寒夜中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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