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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民起义到权倾天下 第91章 蒺藜藏熊掌,墨香染匪窟

作者:兰陵笙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4 00:18:07 来源:小说旗

漳水的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吹过砺刃谷新立的赤底黑龙旗,也吹过水营码头笨拙操练的呼喝声。李长天赤足踏在冰冷的河滩碎石上,细小的棱角硌着脚底,带来一种清晰的刺痛,驱散着连日血战后的疲惫。他望着河面上五艘初具雏形、正随着赵铁柱嘶哑号令缓缓转向的快船,目光沉静如深潭。

柳红袖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带来南面云梦泽最新的风信:“混江龙吴大疤瘌…应了刘铁鞭的邀约。三日后,于云梦泽边缘的‘野鸭荡’设‘英雄宴’,遍邀漳水、云梦各路‘豪杰’…帖子,也送到了我们这里。” 她递上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烫金请柬,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邀请“李长天首领”赴宴的字样,落款是一个狰狞的刀疤印记。

“英雄宴?” 李长天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鸿门宴吧。吴大疤瘌想借刘铁鞭的刀,掂量掂量我这颗新冒头的钉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漳水也划拉进他的碗里。” 他掂量着那份奢华与匪气并存的请柬,指尖传来硬纸的粗粝感。

“大哥,不能去!” 拄着拐杖、脸色依旧苍白的赵铁柱闻讯赶来,独眼中燃烧着警惕的火焰,“吴大疤瘌那老水贼,出了名的笑里藏刀!刘铁鞭肯定埋伏了刀斧手!这就是个坑!等着我们往里跳!”

陈墨也匆匆走来,眉头紧锁:“铁柱说得对!大哥身系砺刃谷安危,岂能轻入虎穴?况且…我们根基未稳,水营新立,实在不宜与混江龙这等巨寇正面冲突!不如…虚与委蛇,派人婉拒?”

李长天没有立刻回答。他赤足碾过一颗尖锐的石子,脚底传来清晰的痛感。他望向漳水浩渺的南方烟波,仿佛能穿透重重水路,看到野鸭荡那场即将开席的“英雄宴”。拒绝?便是示弱,坐实了“根基未稳”,更给了吴大疤瘌和刘铁鞭联手发难的借口。去?确是九死一生。

“去,自然要去。” 李长天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不是我去。”

众人皆是一愣。

李长天目光转向陈墨:“墨之,这趟‘英雄宴’,你去。”

“我?!” 陈墨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闯那龙潭虎穴般的匪窟?

“对,就是你。” 李长天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吴大疤瘌摆的是‘英雄宴’,请的是各路‘豪杰’。我李长天是‘泥腿子’头领,是他们的眼中钉!但你陈墨不同!你是前朝宰相之子(此身份尚未公开,但李长天已知晓),是读书人!是‘士’!他们可以看不起泥腿子,可以提防草莽枭雄,但对一个顶着前朝宰相名头、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好直接动刀!”

他走近一步,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你去,不是去打架,不是去拼命。是去讲!讲我砺刃谷的《均田令》!讲我们为何造反!讲这天下不公!讲那周阎王如何屠戮百姓!讲刘铁鞭如何盘剥乡里!讲…讲我们愿与天下豪杰共抗暴政、共享太平的志向!” 他猛地一拍陈墨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书生一个趔趄,“把你的满腹经纶,把你的三寸不烂之舌,都给我用上!让那些水匪、豪强听听,什么叫做大义!什么叫做人心!”

陈墨被拍得肩膀生疼,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让他去匪窟讲圣贤道理?这…这与送死何异?

“大哥!这太危险了!墨之他…” 赵铁柱急道。

“危险?” 李长天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在这乱世,何处不危险?谷口守城不危险?鬼见愁烧粮不危险?乱葬岗突围不危险?墨之!” 他再次盯住陈墨,“你是读书人,你的战场不在刀山火海,在人心向背!在唇枪舌剑!这一趟,若能说动一两个摇摆不定的寨主,若能离间吴大疤瘌和刘铁鞭,便是泼天大功!若不能…” 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那便用你的血,告诉天下人,砺刃谷的骨头有多硬!让那些想对我们动刀的人,掂量掂量代价!”

陈墨浑身剧震,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他读圣贤书,心怀济世之志,却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践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但李长天话语中那沉甸甸的信任、那关乎砺刃谷存亡的重托,以及那“以血明志”的悲壮,却像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灵魂。他闭上眼,仿佛看到王家庄分田时百姓狂喜的泪水,看到谷口血战中倒下的兄弟,看到赵铁柱奄奄一息的脸…

再睁开眼时,陈墨眼中虽仍有恐惧的残余,却被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所取代。他整了整沾满灰尘、早已不复昔日光鲜的儒衫,对着李长天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学生…领命!定不负大哥所托!此去野鸭荡,纵是龙潭虎穴,学生也要…以墨为刃,以舌作枪!”

“好!” 李长天眼中精光爆射,“红袖!你挑两名最机警的好手,扮作书童,随墨之同去!记住!你们的命,第一要务是护住墨之周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动手!”

“明白!” 柳红袖重重点头。

“铁柱!” 李长天转向赵铁柱,“水营操练,一刻不能停!五日之期不变!另外,给我挑三十名水性最好、胆子最大的兄弟!随时待命!”

赵铁柱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用力点头:“大哥放心!水里火里,兄弟们跟着你!”

三日之后,云梦泽,野鸭荡。

此地水网纵横,芦苇如海,烟波浩渺。一处地势稍高、相对开阔的湖心岛被布置成了宴席之所。岛上临时搭建起巨大的芦棚,棚内铺着抢来的华贵地毯,粗陋的木桌旁却摆着金银器皿。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香、烈酒的辛辣、湖水的腥气以及一种不加掩饰的草莽匪气。

各路“豪杰”已然齐聚。有盘踞一方水寨的寨主,有啸聚山林的悍匪头子,也有像刘铁鞭这样勾结官府的地方豪强。个个奇装异服,面目凶悍,身边跟着杀气腾腾的亲卫。吆五喝六,猜拳行令,喧嚣震天。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巨汉。他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斜劈至右嘴角,如同趴着一条巨大的蜈蚣,正是威震云梦泽的混江龙——吴大疤瘌!他眼神睥睨,带着审视猎物的玩味,粗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铺着虎皮的座椅扶手。

刘铁鞭坐在吴大疤瘌下首,脸色阴沉,目光不时扫向入口方向,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迫不及待。

“砺刃谷使者到——!” 一声高亢却带着明显嘲弄的通传声响起。

喧嚣的芦棚内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

只见陈墨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的儒衫,头戴方巾,面容清癯,在两名精悍“书童”(实为柳红袖手下精锐)的护卫下,缓步走入这充满野性气息的匪窟。与周围粗犷凶悍的环境格格不入,如同一滴清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哈!这就是李长天派来的使者?一个酸秀才?” 一个袒胸露乳、满身刺青的水匪头子首先发出哄笑。

“李长天是怕死不敢来,派个替死鬼来糊弄吴爷吧?” 另一个寨主阴阳怪气。

“啧啧,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起爷们一刀!” 污言秽语夹杂着放肆的嘲笑,如同浪潮般涌向陈墨。

刘铁鞭更是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陈墨厉声喝道:“李长天呢?!他杀我兄弟,焚我坞堡(指怀远县势力据点),罪该万死!派你这么个酸丁来,是瞧不起吴爷,还是瞧不起我们各路英雄?来人!把这厮拖下去,剁了喂鱼!”

几名刘铁鞭的亲卫狞笑着就要上前。

“慢着!” 端坐主位的吴大疤瘌终于开口,声音如同闷雷滚动,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他那双被刀疤扯得有些变形的眼睛,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镇定自若(至少表面如此)的陈墨,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刘老弟,急什么?来者是客嘛。这位…陈先生?李长天派你来,有何指教啊?莫不是…来替他求饶的?”

芦棚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无数道或凶狠、或戏谑、或好奇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陈墨身上。

陈墨深吸一口气,压下擂鼓般的心跳和喉咙的干涩。他能感觉到身后两名“书童”瞬间绷紧的肌肉和按向腰间暗器的手。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无视了刘铁鞭那吃人的目光,对着主位上的吴大疤瘌,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儒生礼,朗声道:

“晚生陈墨,奉砺刃谷李长天首领之命,特来拜会吴大当家,并转达我砺刃谷对在座诸位英雄豪杰的问候!至于求饶?” 他抬起头,清朗的目光扫过全场,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书生意气的傲然,“我砺刃谷男儿,自揭竿而起,破潼关,斩王剥皮,焚周阎王粮道,守谷口血战,何曾向任何强权低过头?求饶二字,从何谈起?”

不卑不亢!先声夺人!

陈墨的开场白,让芦棚内不少头目收起了几分轻视。敢在混江龙面前如此硬气,这小子…有点胆色。

吴大疤瘌眼中兴趣更浓,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慢了下来:“哦?不求饶?那李长天派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喝酒吃肉的吧?”

“晚生此来,” 陈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慷慨激昂的穿透力,“一为澄清是非!二为共商大义!三为…给诸位英雄,指一条活路!”

“活路?哈哈!好大的口气!” 刘铁鞭怒极反笑,“一个泥腿子头子,也配给我们指活路?”

“刘员外稍安勿躁!” 陈墨猛地转向刘铁鞭,目光如电,“是非未明,大义未申,何妨听晚生一言?敢问刘员外,你勾结官府周阎王,引其大军压境,欲灭我砺刃谷,所图为何?是为报私仇?还是为替朝廷剿匪立功?”

“哼!李长天聚众造反,祸乱乡里,人人得而诛之!我刘铁鞭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刘铁鞭义正词严。

“替天行道?” 陈墨嗤笑一声,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犀利,“好一个冠冕堂皇!那敢问刘员外,你名下田产万亩,佃户数千,租税高达七成,遇灾年颗粒不减,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私设公堂,擅用酷刑,草菅人命,又该当何罪?你勾结税吏,巧立名目,盘剥乡里,中饱私囊,这难道就是‘天道’?!”

他每问一句,便踏前一步,气势逼人!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将刘铁鞭华丽外衣下的肮脏勾当,**裸地剥开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你血口喷人!” 刘铁鞭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陈墨的手都在哆嗦。

“血口喷人?” 陈墨毫不退缩,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芦棚,“王家庄王有财,鱼肉乡里,草菅人命,已被我砺刃谷公审处决!其盘剥百姓的田契债据,尽数焚毁!其囤积的粮仓,开仓济民!此乃王家庄数百户百姓亲眼所见!刘员外,你与那王剥皮,可有区别?你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替那吃人的朝廷,行那敲骨吸髓的‘道’!你所谓的‘剿匪’,不过是怕我砺刃谷的《均田令》,砸了你敲骨吸髓的饭碗!”

“说得好!” 芦棚角落,一个穿着破旧皮袄、一直沉默喝酒的矮壮汉子(某小山寨寨主)猛地拍案而起,满脸激愤,“老子早就看刘铁鞭这假仁假义的东西不顺眼了!陈先生!接着说!”

有人带头,不少本就与刘铁鞭有隙或受过其盘剥的小寨主、头目也纷纷出声附和,看向刘铁鞭的目光充满了鄙夷。芦棚内的风向,悄然转变。

吴大疤瘌眯起了眼睛,看着陈墨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这小子…不简单!

陈墨见机,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刘铁鞭,转向主位,对着吴大疤瘌再次拱手,语气转为诚挚:“吴大当家!诸位英雄!晚生此来,非为逞口舌之利!实乃不忍见英雄豪杰,为虎作伥,自毁前程!”

他环视全场,声音带着一种悲悯和鼓动人心的力量:“那朝廷,早已腐朽透顶!皇帝昏聩,奸佞当道!官吏如虎狼,苛政猛于虎!我等为何啸聚山林,纵横水泽?不正是被这吃人的世道逼得走投无路吗?!周阎王大军为何一触即溃?非战之罪!乃失道寡助!粮草被焚,瘟疫横行,军心涣散!此乃天意!更是民心!”

“我砺刃谷李首领,起于微末,深知百姓疾苦!我等所求,不过一隅安身立命之地!推行《均田令》,让耕者有其田!整饬水道,使商旅无阻!我等愿与天下英雄,共抗暴政!凡愿入盟者,无论出身,无论过往,皆以兄弟相待!有田同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襄义举,再造乾坤!此乃大义!此乃…真正的活路!”

陈墨的声音在芦棚内回荡,掷地有声!他描绘的图景,带着理想主义的光辉和对现实的深刻批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不少草莽豪杰心中激起波澜。尤其是那些饱受官府压迫、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小势力头目,眼神闪烁不定。

“哼!花言巧语!” 刘铁鞭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嘶嘶力竭地打断,“吴爷!别听这酸秀才蛊惑!李长天狼子野心!他今天能灭黑龙帮,明天就能把手伸进云梦泽!他今天讲均田,明天就要均我们的船,均我们的地盘!他才是最大的祸害!杀了他!杀了这使者!砺刃谷群龙无首,正是我们瓜分漳水的大好时机!”

刘铁鞭的话,如同毒刺,瞬间刺破了陈墨营造的理想氛围,将**裸的利益争夺和猜忌重新摆在台面。吴大疤瘌脸上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难测的算计。他缓缓端起面前巨大的金碗,碗中是浑浊的烈酒,目光在慷慨激昂的陈墨和歇斯底里的刘铁鞭之间来回扫视。

“陈先生,口才了得。” 吴大疤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讲的‘大义’,老子听不懂,也不想懂。老子只问一句…” 他豹眼猛地盯住陈墨,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凶悍气势压迫而来,“…李长天想结盟?可以!让他亲自来!让他跪在这野鸭荡的泥水里,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再把他那能破船的怪弩,送一百具过来当见面礼!否则…” 他咧嘴一笑,刀疤扭曲,“…就凭你这几句话,就想让老子替他挡周阎王和刘老弟的刀?做梦!”

图穷匕见!吴大疤瘌根本不在意什么大义,他只要李长天的臣服和实实在在的好处!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向陈墨压来!刘铁鞭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快意。芦棚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杀机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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