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没理会他,只径自提笔,在纸上迅速写了起来,落笔如飞。
看他这架势,裴照心头一跳,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这题他早就解答过了,就算赵策懂些速算,也不可能快的过他!
不过为免让人看出来,他早就知道了答案,面上他故意作出沉思模样。
却不想赵策落笔极快,他连计算过程都还没写好呢,人家就已经回答完了。
“好了。”
赵策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等它略干之后,才将草稿纸递给郑启平:“请郑兄过目。”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张纸上。
裴照原本正咬牙疾书,闻言猛地抬头,整个人一愣,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会吧,这么快?
裴不言则是眼睛一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赵兄,不愧是你啊!这也太神速了吧!”
裴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写得快有什么用?关键是要看算对没算对!”
郑启平接过赵策递来的纸张,低头一看,眉头却微微皱起。
纸上的字迹清晰工整,但他为什么看不懂?
裴不言立刻凑过去,指着上面的一行数字说道:“这叫十八,甲十八匹,乙十六匹,丙十三匹!”
郑启平这才恍然,抬眼看向赵策,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和敬意:“答案完全正确。”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
裴照手中的毛笔猛然掉落在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双眼瞪得老大。
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来,眼中满是震惊:“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可能算得这么快!!”
裴不言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赵兄才思敏捷,怎么就不能算得快了?我看你啊,就是嫉妒。”
“你胡说什么!”
裴照脸色涨红,怒目而视,“我只是觉得这题难度不小,赵兄算的未免太快了些罢了!”
有学生点头附和,显然也觉得赵策解题的速度太过迅速。
郑启平问道:“赵兄,此题确实复杂,不知你是如何做到这般迅速解出的?能否讲讲你的思路?”
“这道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在于找准切入点。我们可以从丙入手,逆推求解。”
赵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几行字:“乙手中的布,比丙多三匹 ,那么乙就等于 丙 加三;甲等于乙加二,也就是丙加五,甲加乙加丙,等于四十七,也就是丙乘以三加八……”
这么一解释,众学生很快就听明白了,纷纷赞叹赵策才思敏捷。
裴照脸色阴晴不定,但很快他又恍然大悟。
赵策肯定也从某本书上,看到了这道题,提前解过一回,还把答案给记住了。
难怪他刚才写的那么快呢!
明明知道答案,还在这装模作样地解答,真是太可恶了!!
裴照暗骂一声,随即朝郑启平摆手:“郑公子,请出下一题吧。”
人不可能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他还就不信了,下一道题目,赵策还能见过不成?
郑启平转向赵策,见后者点头,这才提笔,又写了一道新题:
今有一梯形田,上广十丈六尺,下广九丈四尺,高六丈八尺。现按亩征税,一亩征粮二斗五升,此田应纳粮几何?
闻言不少学生都皱着眉头。
裴不言更是听得一脸茫然,“什么上广、下广?”
郑启平白了一眼,语气无奈地解释:“‘上广’就是上底,‘下广’就是下底,说白了就是梯田的上下两条边。”
裴不言“哦”了一声。
裴照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这种题目,他在《九章算术》里看到过!
这是典型的“方田术”问题,虽然计算步骤繁琐,但不算很难。
他撸起袖子,飞快动笔:
一丈,等于十尺,上广十丈六尺,也就是一百零六尺……
先算梯田的方田之积,再算应缴纳的税粮……
有学生也在一旁拿出纸笔,皱着眉头开始计算,但没过多久,便一个个摇头叹气、停笔作罢。
算不出来。
放弃了。
裴照见状,立即昂起头颅,他面露得意地看了旁边的赵策一眼,却见后者落笔飞快,他心中顿时一慌。
这着急之下,只觉有无数数字在自己脑门上飞,急的他满头大汗。
汗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纸上,差点把字迹晕开,裴照急忙扯着袖子擦汗。
郑启平心下一叹。
这个裴照,算术一点也不专心,反观赵策却是神色从容,手中毛笔游走如飞。
单论心性,裴照就远远不及赵策!
“应缴纳的税粮是,七升零八勺。”
赵策念出答案,便放下笔,吹干墨迹。
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钦佩赵策算数的速度,也有人表示怀疑,“他算是算出来了,但还不知道算的对不对呢,你们未免夸的太早了吧!”
裴照暗自点头。
谁先算出正确的答案,谁才是胜利者。
要是答案错了,速度再快又有什么用?
“这答案,”
就在这时,郑启平缓缓开口。
众人纷纷看他,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郑启平一笑,随即朝赵策拱手,作了一揖:“赵兄的答案,完全正确!没想到赵兄不仅文采不斐,竟还精通算术?郑某佩服!”
一时间,整个课室鸦雀无声。
裴照的笔搁在纸上,晕开了一大团墨迹,但他却恍若未觉似的,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他连方田的面积都还没算出来,可赵策却把税粮都算清楚了,而且还精确到“勺”了!
这怎么可能?
裴照怒斥:“赵策,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个题目,否则你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快?!”
赵策还没说话,就听旁边裴不言不屑地说:“你算的慢,难道还不许别人算的快不成?”
一听这话,裴照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这个该死的裴不言,他早晚要让他好看!!!
便在此时,窗外忽然传出了一道沉稳的男声:“我这也有一道数算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出答案,赵策你有没有兴趣算上一算?”
众人转头一看,才发现窗子外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名身穿靛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
正是教授他们数算的夫子,姓田。
他一个教数算的夫子,都算不出来的题,赵策难道还能算出来不成?
田夫子未免也太看的起赵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