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诗经 第10章 夜读诗经之九《汉广》

浩渺星河寄相思：《诗经·汉广》中的爱情长歌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以下是《汉广》的译文：

南方有那高大的树木，却不能在树下休息乘凉。

汉江之上有出游的女子，却没办法追求得到她。

汉水是那样的宽广啊，我不能游到对岸去。

长江是那样的漫长啊，我不能坐木筏渡过去。

杂乱丛生的柴草又高又长，我只割那粗壮的荆条。

要是那女子出嫁了，我愿意喂饱她的马。

汉水是那样的宽广啊，我不能游到对岸去。

长江是那样的漫长啊，我不能坐木筏渡过去。

杂乱丛生的柴草又高又长，我只割那鲜嫩的蒌蒿。

要是那女子出嫁了，我愿意喂饱她的小马驹。

汉水是那样的宽广啊，我不能游到对岸去。

长江是那样的漫长啊，我不能坐木筏渡过去。

在历史与文学交织的浩瀚星河里，《诗经·周南·汉广》宛如一首古老而深情的弦歌，悠悠传唱着一段眷恋与无奈交织的爱情悲歌。它以质朴文字为墨，用自然万物作笔，描绘出一段跨越千年的相思，字里行间流淌的情愫，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深沉动人。

在那古老悠远的时光里，南方广袤无垠的原野上，高大挺拔的乔木枝繁叶茂，直插云霄，像是承载着遥不可及的梦想。一位年轻质朴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上，他的目光透过摇曳的树影，深情地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汉水之畔。“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乔木虽高耸，树荫虽诱人，却无法供他稍作休憩，这恰似他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这份可望而不可即的失落，如同阴霾，悄然笼罩着他的心头。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水之滨，一位身姿绰约的游女宛如仙子般翩然而至，闯入了他的世界。她的一颦一笑，如同春日暖阳，瞬间照亮了男子黯淡的世界，令他心潮澎湃，心动不已。然而，男子深知，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慕，就像梦幻泡影，美好却难以触及。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这一声叹息，饱含着多少难以倾诉的深情与苦涩，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眼前的汉水宽阔无边，滔滔江水奔腾不息，宛如命运无情的巨手，将他与游女分隔两岸；长江更是悠长无尽，水天相接，望不到尽头。这浩渺的水域，恰似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天堑，让爱情的希望在这汹涌的江水中显得如此渺茫。男子凝视着江水，心中满是无奈与惆怅，这份无奈如同江水般绵绵不绝，萦绕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男子试图通过忙碌来排解心中如潮水般汹涌的相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丛生的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男子手持镰刀，奋力割取着荆条。他将对爱情的渴望与执着，寄托在这看似简单的劳作之中，每一次挥动镰刀，都是他在爱情之路上的一次努力与挣扎。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无法拉近他与游女之间的距离，那份爱情依旧遥不可及。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男子停下手中的活计，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游女出嫁时热闹非凡的场景：华丽的花轿，欢快的鼓乐，络绎不绝的迎亲队伍。而他自己，只能默默地为她的马匹喂食草料，尽着一份微不足道的心意。这看似荒诞的想象，饱含着他对爱情炽热的期待与向往，同时也充满了面对现实中无法拥有爱情的悲哀。苦涩的滋味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让他在憧憬与失落之间痛苦徘徊。

时光匆匆流转，男子依旧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翘翘错薪，言刈其蒌”，这一次，他割取的是蒌蒿。每一次挥动镰刀，溅起的泥土，都仿佛是他心底溅起的相思泪。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份爱情或许永远无法修成正果，但他心中那份炽热的眷恋，如同燃烧的火焰，始终未曾熄灭。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他再一次沉浸在对游女出嫁场景的想象之中。画面依旧熟悉，而他的角色依旧卑微，只能为她准备马匹。这份执着的想象，既展现了他对爱情的坚守与忠贞，又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他仿佛被命运的丝线紧紧束缚，无法挣脱，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中苦苦煎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每一次吟唱，都是男子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这反复的咏叹，如同重锤，不断强化着他与游女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也让他心中的无奈与失落愈发浓烈。整首诗在这回环往复的吟唱中，将男子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无奈与失落，展现得淋漓尽致，动人心弦。

《汉广》以男子对汉水游女的爱慕与追求为主线，宛如一幅细腻入微的情感长卷。诗中巧妙运用比兴手法，“南有乔木”“翘翘错薪”等自然景物信手拈来，不着痕迹地引出男子对爱情的炽热渴望，为诗歌增添了无尽的诗意与美感，宛如天籁之音，余音绕梁。反复出现的“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将抽象的距离具象化，以江水的宽广悠长比喻爱情的不可得，如同一记记重锤，强烈地冲击着读者的心灵，让我们能够深切感受到男子内心深处的无奈与痛苦。而诗中对男子心理的细腻刻画，从最初的期待、向往，到执着追求，再到最后的无奈与绝望，层层递进，丝丝入扣，让这个形象跃然纸上，鲜活而真实。它生动地展现出古代劳动人民在爱情面前的质朴与深情，这份跨越千年的情感，至今仍能触动我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