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诗经 第59章 夜读诗经之五八《氓》

夜读诗经之五八

《诗经·卫风·氓》赏析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诗经·卫风·氓》宛如一幅饱含血泪的历史画卷，以女主人公的深情自述，全方位、多层次地讲述了她从甜蜜恋爱走向悲惨被弃的婚姻悲剧，深刻地反映了古代妇女在爱情与婚姻中的艰难处境，在文学史上散发着经久不衰的艺术魅力。

第一章：邂逅定情，埋下隐患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诗歌开篇，描绘了男子带着憨厚的笑容，以换丝为由，实则心怀不轨，接近女子。这寥寥数语，便将男子的狡黠刻画得入木三分。“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女子送男子渡过淇水，一路上耐心解释婚期推迟的原因，并与男子约定了婚期。这一系列行为，充分展现出女子对爱情充满期待，对男子无比信任，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然而，也为她日后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

第二章：望君心切，陷入热恋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女主人公登上破旧的城墙，遥望男子所在的复关。不见男子身影时，她伤心落泪；看到男子到来，又喜笑颜开。这一悲一喜的强烈对比，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女子对男子的深切思念与急切期盼，表明她已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恋爱之中，尽显其天真烂漫。“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经过占卜问卦，得知一切顺利后，女子决定嫁予男子，沉浸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喜悦之中。

第三章：自我反思，初醒爱情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诗人以桑叶的茂盛鲜嫩，比喻女子青春正盛、容颜美丽。同时，以鸠鸟贪吃桑葚会醉的现象，类比女子沉溺爱情会带来灾祸，发出“无与士耽”的劝诫，这表明女主人公对爱情已经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进一步通过男女在爱情中处境的对比，深刻揭示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往往难以自拔，为后文叙述女子的不幸遭遇埋下了情感伏笔。

第四章：青春不再，惨遭背叛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叶的枯黄凋零，象征女子青春消逝，容颜不再。“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女子回顾婚后生活，自嫁到男子家后，一直过着贫困的日子。而男子却言行不一，反复无常，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淇水汤汤，渐车帷裳”的场景描写，既是女子回娘家时路途的真实写照，也暗示了她内心如淇水般汹涌的悲伤与委屈，与男子的薄情寡义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五章：勤劳遭弃，孤立无援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女主人公婚后任劳任怨，早起晚睡，承担了家中所有的劳动，毫无怨言。“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然而，男子在生活安稳后，不仅对女子施以暴力，还对她肆意冷落。更让女子痛心的是，兄弟不但不理解她，反而嘲笑她。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女子只能独自哀伤，深刻地展现出她的不幸与无奈。

第六章：觉醒决裂，重拾尊严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女子回想起曾经与男子许下的白头偕老的誓言，如今却化为泡影，心中充满怨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以淇水有岸、湿地有边，反喻自己的苦难无边，表达出对男子绝情的强烈控诉。“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女子回忆起童年时与男子相处的欢乐时光，以及男子曾经的信誓旦旦，如今却背信弃义。经过深刻反思，女子毅然决定与男子一刀两断，展现出她在经历磨难后的坚强与自尊。

总结

《氓》以其独特的叙事手法，借助丰富的比喻、生动的场景描写和强烈的情感对比，将女主人公的爱情悲剧完整地呈现出来。诗歌情感真挚深沉，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女主人公从恋爱的甜蜜到被弃的痛苦，以及最终觉醒的决绝。它不仅深刻揭示了古代妇女在爱情和婚姻中的不平等地位和悲惨遭遇，还对当时的社会现象进行了有力批判。《氓》凭借其深刻的思想性和卓越的艺术性，成为《诗经》中的经典之作，对后世文学在爱情、婚姻题材的创作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