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的晨雾还未散尽,兴华普法法律服务中心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渠成顺正伏案整理卷宗,抬头时,晨光透过门楣上“维护公平正义”的鎏金字样,在来访者身上镀了层朦胧的光晕。
“渠主任,”晨报记者方梅将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指着她身后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李景双。渠成顺注意到方梅攥着的采访本边角微微发皱,显然这不是普通的咨询。
事情要从青山县东沟村的一场婚宴说起。三个月前,李铁柱和张艳茹的婚礼轰动全村,二十四万八的彩礼随着唢呐声抬进张家,又在当晚原封不动地作为嫁妆抬回。然而蜜月未过,张艳茹突然回了娘家,再不肯踏进李家半步。
“现在张家咬定女儿被虐待,要离婚还不退彩礼;李家说张艳茹婚前隐瞒病情,要求赔偿。”方梅翻着采访记录,“两边已经在村委会打了三次架,连镇司法所调解都没用。”
渠成顺摩挲着茶杯,目光转向周万全。这位老司法人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查过,彩礼返还在法律上有明确规定,但关键是证据。铁柱他妈昨天偷偷塞给我张纸条,说艳茹婚前在市医院看过精神科。”
第二天,周万全带着方梅敲响了张兴邦家的铁门。院里晾着的红绸喜被在风中翻飞,像块凝固的血色。张兴邦抄起铁锹挡住去路:“别听李家瞎编!我闺女就是受不了铁柱酗酒!”话音未落,里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张艳茹披头散发冲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他们把我的药都扔了!”
方梅的录音笔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她瞥见墙角散落的氯氮平药盒。周万全不动声色地将药盒踢到桌底,掏出老花镜:“兴邦啊,咱们都是老熟人,这事儿要真闹上法庭,你得想想艳茹的名声......”
与此同时,渠成顺和副主任张忠民正在村委会调阅监控。画面里,婚礼当夜张艳茹独自在村口徘徊,手机屏幕的幽光照亮她苍白的脸。“看这个!”张忠民突然放大画面,艳茹正在发送短信,收件人赫然是“王医生”。
线索如抽丝剥茧,却在关键时刻断了线。市医院以患者**为由拒绝提供病历,张兴邦突然带着女儿消失,而李铁柱的父亲被人发现倒在村口的水渠里,头部的伤口血迹未干。
“这案子水太深。”渠成顺将验伤报告拍在桌上,“铁柱爸说是自己摔的,但伤口形状像木棍击打。方记者,你在采访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方梅这才想起,三天前曾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法律服务中心外徘徊,还故意撞翻了她的相机。
夜色笼罩青山县时,周万全独自来到张兴邦的老房子。月光下,他看见后院的地窖虚掩着,隐约传来啜泣声。掀开木板的瞬间,手电筒光束里,张艳茹蜷缩在稻草堆里,脖颈处淤青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