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鱼走到青蔓面前,看着她左臂上那闪烁着淡淡金光的银丝束缚,皱了皱眉。这银丝材质特殊,还附带着法力禁制,不是轻易能解开的。
他伸出手,尝试着用蛮力扯断,却发现银丝坚韧异常,纹丝不动。他又尝试调动体内残余的关帝神力去冲击那禁制,但也收效甚微。
“主人……”青蔓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易察觉的心虚。她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感激主人的及时出现,又害怕自己偷偷跑出来还编造谎言、甚至暗中搞小动作的事情被识破。
尤其是刚才主人(白鹤童子)那冰冷的眼神和强大的威压,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万一主人知道自己利用幻术让他做了那种……那种梦,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打回原形?
越想越怕,青蔓干脆把脸扭到一边,不敢去看陈小鱼的眼睛。
陈小鱼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受了委屈,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青蔓会遇到危险,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让她一个人“出去散心”。
他没有多问,只是柔声说道:“别怕,这东西有点古怪,硬解怕伤到你。我们先回去,让主事看看有没有办法。”
说着,他示意青蔓先变回玉佩形态。
青蔓如蒙大赦,连忙身形一晃,重新化作那枚温润的【藤心玉佩】,落回陈小鱼胸前。只是那玉佩的光泽,似乎比平时暗淡了一些,还带着一丝羞赧…
解决了青蔓的问题,陈小鱼这才转身面向还处于震惊和担忧中的王家三人。
他收起亮银枪(这枪是白鹤童子“借”给他的,平时不用时可以收入一个特殊的空间,需要时再唤出),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然后郑重地对着王家父母和王润嘉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润嘉,实在对不起。”陈小鱼诚恳地说道,“这……这位青……嗯,这小妖,原是我庙中之物,因我一时疏忽,让她跑了出来,冲撞了府上,还险些酿成大祸。是我的失职,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没有过多解释青蔓的来历,只含糊地将其归为“庙中之物”。
王家父母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小鱼,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王父急忙说道,“你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啊是啊!”王母也连声附和,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那个道士看着就不像好人!倒是……倒是那位青姑娘,刚才打斗的时候,好像一直护着我们,没让东西砸到我们呢!”
王润嘉也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嗯,那个道士……好像是故意打坏东西,才让青姐姐分心的……”
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也看得出刚才打斗中的一些门道。青蔓束手束脚的防御和清风子刻意破坏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曾经舍命救过王老汉的陈小鱼,王家三人心中只有感激,哪里会有半分怪罪的心思?
“小鱼啊,你快先回去吧,看看那位青姑娘有没有受伤。”王父关切地说道,“那个道士看着不像善茬,你们也要小心提防才是。”
“是啊,小鱼哥,你……你也要小心。”王润嘉看着陈小鱼,眼中充满了担忧。
陈小鱼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叔叔阿姨,润嘉,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今天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他再次向王家三人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王家。
走出王家大门,陈小鱼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藤心玉佩,眉头微蹙。
那个清风子道长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目标明确,直指青蔓。再加上王润嘉他们提到的细节……
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为何要针对青蔓?
还有……青蔓这次偷偷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散心”吗?
陈小鱼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问问青蔓。
回到顺天宫,陈小鱼屏退了左右(主要是好奇的主事刘德厚和想凑热闹的小鹤翔),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胸前的【藤心玉佩】摘下,放在桌子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它。
“青蔓,出来。”陈小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玉佩微微颤动了一下,绿光闪烁,青蔓的身影有些不情不愿地从玉佩中显现出来。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看陈小鱼的眼睛,左臂上那被银丝束缚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抬起头来,看着我。”陈小鱼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青蔓身体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起了头,眼神躲闪,带着明显的心虚和害怕。
陈小鱼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决定要问个清楚。
“我问你,”陈小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话语中却带着审问的意味,“你前几天跟我告假,说是要去给你什么远房亲戚做法事,对吧?”
“……是。”青蔓声音细若蚊蚋。
“嗯?”陈小鱼眉头一挑,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跑到王润嘉家里去了?!什么时候王润嘉变成你的远房亲戚了?!”
“我……我……”青蔓支支吾吾,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我是路过……对!路过!我做法事的地方离她家不远,就……就顺便去看看……”
“顺便去看看?”陈小鱼冷笑一声,“顺便看到人家家里有‘妖气’?顺便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道士打起来?顺便差点被人收了?!”
他每问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眼神也越发锐利!
青蔓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知道,自己这漏洞百出的谎言,根本骗不过主人。
陈小鱼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但语气依旧严肃:“好,这件事我们先放一边。我再问你,我前几天晚上……做的那些……那些怪梦,是不是你搞的鬼?!”
提到“怪梦”两个字,陈小鱼的脸颊也不禁微微发烫。
而青蔓听到这话,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身体猛地一僵!
【糟了!果然被主人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否认:“没……没有啊!主人您做什么梦,奴家怎么会知道……”
“还敢嘴硬?!”陈小鱼猛地一拍桌子,吓了青蔓一跳,“你当我傻吗?!那梦境那么真实,细节那么清晰!除了你这擅长幻术的藤精,还有谁能做到?!而且,偏偏就在你‘告假’的那几天!你当我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陈小鱼越说越气,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养的“宠物”(虽然现在是道友)用这种方式“捉弄”,还做了那种羞耻的梦,甚至……甚至还……他就感觉脸上无光,又羞又恼!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小鱼盯着青蔓的眼睛,语气严厉,“你知不知道,这种迷惑人心的幻术,稍有不慎就会伤及他人心神?!你……”
看着主人真的动了怒,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严厉,青蔓再也撑不住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呜呜呜……主人……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青蔓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道,“奴家……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只是……只是看主人你和王姑娘……明明互相喜欢,却都不敢说出来……替你们着急……”
“着急?”陈小鱼皱眉,“着急你就用这种方法?!”
“奴家……奴家也是听那个玄罡老道说……说什么……爱人在眼前要珍惜……不然会追悔莫及……”青蔓越哭越伤心,把玄罡也给卖了,“奴家就想着……用幻术帮主人你……嗯……认清自己的心意……也……也让王姑娘……更大胆一点……”
她断断续续地,总算把自己的“小计谋”给交代清楚了。
“所以,你不仅给我弄了那些……梦,还给王润嘉也弄了?”陈小鱼听完,只觉得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
青蔓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奴家……奴家给王姑娘弄的梦……很纯洁的!就是……就是拉拉小手,散散步什么的……绝对没有主人您梦里的……那么……那么……”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陈小鱼:“……”
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藤精,真是……胆大包天!又……傻得可爱?
看着青蔓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怜模样,陈小鱼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他知道青蔓本意或许是好的,只是方法太过离谱,也太过危险。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别哭了。这次的事情,念在你初衷或许是好的,而且也受了惊吓,我就暂且不追究了。”
青蔓闻言,立刻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陈小鱼,带着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
“但是!”陈小鱼话锋一转,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绝对不准再使用这种幻术去干涉别人的心神!尤其是……尤其是不能再给我弄那种……那种梦!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青蔓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主人反悔,“奴家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还有,”陈小鱼指了指她手臂上的银丝,“那个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提到正事,青蔓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