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线 第72章 江南梦影 画舫听雨

番外与主线无关，但是会带点主线的内容。

暮春的江南总是笼着一层薄纱般的雨。商若棠趴在画舫的栏杆上，指尖轻点水面，惊起的涟漪像极了陆瑾康眼底的漩涡。宋明珏将披风轻轻搭在她肩头，袖口的郁金香刺绣扫过她手背：\"阿棠，别受凉。\"

她转头看他，月白长衫被细雨洇出淡痕，如玉的面容在烟雨中愈发清俊。想起三日前他说\"带你去看真正的杏花\"时的眼神，她忽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明珏表哥，我们真的能一直这样吗？\"

宋明珏的瞳孔骤缩，腕间的脉搏跳得飞快。他想起陆瑾康在东宫门口说\"敢带她走，我就屠尽江南\"的狠厉，却在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时，轻轻笑了：\"至少此刻，你在我身边。\"

画舫穿过拱桥时，船娘唱起吴歌。商若棠望着两岸飞檐下悬挂的油纸伞，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陆瑾康为她撑伞的模样。宋明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前面就是醉花楼，听说那里的糖粥做得极好。\"

醉花楼的二楼临湖而建，窗台上摆着青瓷瓶，里面插着刚折的杏花。商若棠咬着糖粥里的核桃仁，忽然指着窗外：\"看，有人在放纸蝶！\"

宋明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湖面漂着无数纸折的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写着心愿。商若棠的眼睛亮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腕间的郁金香镯子——那是陆瑾康派人送来的，刻着\"永结同心\"。

\"阿棠想放一只吗？\"宋明珏已经在桌上铺开宣纸，\"我替你磨墨。\"

她望着他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替她抄《诗经》时磨出的茧，忽然提起笔。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终究只画了一只振翅的蝴蝶。宋明珏看着那抹淡紫，想起东宫花园的蝴蝶兰，轻声说：\"阿棠画的蝴蝶，比真的还美。\"

纸蝶放入湖中时，商若棠忽然打了个寒颤。宋明珏立刻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嗅到衣间残留的龙涎香时，眼神暗了暗。他知道，这味道属于那个永远横在他们之间的男人。

午后的雨忽然变大，两人躲进一条青石板小巷。商若棠望着斑驳的砖墙，忽然指着墙上的苔藓：\"明珏表哥，这像不像太医院的爬山虎？\"

宋明珏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潮湿的砖墙上，苔藓果然蜿蜒如蛇。他想起陆瑾康掐住他咽喉时的眼神，想起商若棠护在他身前的模样，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阿棠，以后别再替我挡剑了。\"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有痛楚在翻涌。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她忽然伸手替他擦去，触到他唇角的旧疤——那是为她挡刺客时留下的。两人的呼吸交织在雨幕中，远处传来卖桂花糖的梆子声，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

\"明珏，\"她轻声说，\"你后悔吗？\"

他望着她眼底的水光，想起无数个偷偷看她的日夜，忽然笑了：\"不后悔，只要你开心。\"

子夜时分，商若棠忽然发起高热。宋明珏冒雨请来的郎中捻着胡须直摇头：\"姑娘这是心疾，需得静心调养。\"

他攥着药方冲进雨里，衣摆溅满泥点。药铺老板看着他递来的玉佩，眼神惊疑：\"这是...五皇子的佩饰？\"

\"别问，抓药。\"宋明珏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想起商若棠昏迷前攥着他的手喊\"瑾康\"，他忽然一拳砸在药柜上，惊得算盘珠子滚落一地。

煎药时，他坐在床边替她擦汗，忽然看见她颈间的胎记在烛光下泛着淡粉。想起宗谱上\"先皇后之女\"的记载，想起陆瑾康说\"她是我的妹妹又如何\"的疯狂，他握紧了她的手：\"阿棠，我会带你离开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三日后，商若棠终于能起身。宋明珏扶着她登上镜湖的画舫，湖面的薄雾像极了东宫的晨雾，却多了几分自由的味道。

\"看，菱角开花了。\"她指着湖面的小白花，忽然伸手去摘，却险些掉进水里。宋明珏猛地抱住她，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笨蛋，小心些。\"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却在触到她腰间的蝴蝶玉佩时，浑身一僵。那是陆瑾康派人送来的，说\"见玉如见人\"。

商若棠望着他瞬间冷下来的眼神，忽然摘下玉佩扔进湖里。宋明珏愣住，只见她望着涟漪轻声说：\"这样，就没有羁绊了。\"

画舫在雾中穿行，远处传来采菱女的歌声。宋明珏望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想起陆瑾康的警告：\"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他握紧了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练书法时磨出来的，和他的一模一样。

月上柳梢时，商若棠站在客栈的露台上，望着满天星斗。宋明珏递给她一杯温酒，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早点睡吧，明日还要去看梅花。\"

她转头看他，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想起他熬夜煎药时的黑眼圈，想起他为她摘杏花时被刺划破的手指，忽然开口：\"明珏，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他望着她眼中的期待，想起陆瑾康的铁骑踏碎江南的预言，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能，只要你想。\"

她闻到他衣间残留的草药味，想起小时候靠在他肩头听故事的时光。那时的天很蓝，没有皇权和阴谋，只有他温柔的声音和手中的蝴蝶灯。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胸前，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的逃避，也是一种幸福。

黎明前忽然下起暴雨。商若棠在睡梦中听见马蹄声，猛地惊醒。宋明珏握着剑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可怕：\"阿棠，是陆瑾康的人。\"

她望着他手中的剑，想起他从未杀过人的手，忽然冲过去挡住他：\"别杀他们，求你。\"

宋明珏望着她眼底的哀求，想起陆瑾康掐住她脖子时的场景，握紧剑的手微微发颤。门外传来陆瑾康的怒吼：\"商若棠，给我出来！\"

她转身看向宋明珏，雨水顺着窗棂滴落，在他脸上划出泪痕。她知道，这场梦该醒了。伸手替他整理衣襟，她轻声说：\"明珏，带我回家吧。\"

他望着她眼中的决绝，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痛楚，还有一丝解脱。他伸手替她拢好披风，指尖划过她耳垂：\"好，我们回家。\"

画舫在暴雨中前行，商若棠望着渐渐消失的江南烟柳，想起纸蝶上未写完的心愿。宋明珏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温暖而坚定。她知道，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再害怕。

雨幕中，陆瑾康的铁骑踏碎最后一片杏花。他望着湖面上漂浮的蝴蝶玉佩，忽然笑了，笑得像个疯子。他知道，这场追逐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商若棠，终究是他命中的劫数，逃不掉，也躲不开。

三年后，江南某座小院的葡萄架下，商若棠抱着熟睡的孩子，望着院门口的身影轻笑：\"明珏表哥，又去买糖糕了？\"

宋明珏举起油纸包，月白长衫上沾着露水：\"今天的糖糕加了玫瑰馅，你尝尝。\"

她接过糖糕，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那年的暴雨。院外传来梆子声，卖的正是当年的桂花糖。她望着怀中的孩子，望着他眉间的朱砂痣，忽然明白，有些伤口会愈合，有些故事会继续，而她终究在这江南烟雨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宁。

远处，一只白蝶停在葡萄藤上。商若棠伸手去捉，却见它振翅飞向天际。宋明珏轻轻揽住她的肩，两人相视而笑。窗外的杏花又开了，像极了那年春天，他们在书院里斗草的模样。

下一章是这章的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