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宁谧,一派柔色。
待夜色由浓变淡,床上人她。
栗梓醒了,醒时眼角含泪,神情布满死里逃生惊恐。
指甲紧掐自己,感受到清晰疼痛时她犹如大梦初醒。
复杂神情,她望向身边人。
许久后,她下定决心悄无声息离开。
也待逃离酒店,栗梓紧绷着的身体大放松。
放松到居然双手捂面蹲在路边哭泣。
刚才做梦了,做了一个非常窒息可怕的梦。
梦里,团团大火燃烧,女人无氧气可呼吸心如死灰般倒在地上。
亦是一女人跪在滂沱大雨里抱着很幼小幼小的孩子。
视野迁移,转瞬到类似东南亚地带。
吊扇不停运转,女人被绑在椅子上无可动弹分毫。
当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会非常敏锐,女人听见了拳拳到肉的碰撞声音。
亦,听到枪声。
那被束缚的女人啊,一直在求生。
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求生机会,于是寻机解开绳索。
还扒开蒙面的头套。
这么一做就是她看见人被爆头的不能说话目瞪口呆倒地。
寻声望,开枪人面孔非常熟悉——
他是徐靳西。
就在心还想什么时,女人转瞬被投入浩瀚大海。
她不会水,越挣扎越无果。
她被呛了好几口水,阵脚全乱下她越来越被海水淹没。
待要细看时,是视角转变为第一。
也就是说,被火困着的女人、抱着死去的幼孩女人、被绑架的女人,被投海的女人,往远处再延伸说,曾经所做的梦主角,从始至终不是别人,是——
我。
可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我也今年刚认识徐靳西,怎么就。
怎么就像认识许多年,还有了孩子。
那个孩子,还死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光渐亮,就在栗梓百思不解时凭空出现人。
祂的声音恍若遥远来,可人确确切切就在眼前。
祂:“那不是梦,是你真实经历,但是你忘记过去。”
“胡说!”栗梓驳斥说,“我现在才二十岁,从没被绑架过,它怎么可能真实!”
平淡声调,祂:“这个世界不是你第一世,不过,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你第一世,毕竟你选择切断过去忘记曾经所有。”
祂不存在天地之间,自然而然,没有实体,也没有人类固有的感情和其他特性。
栗梓:“你到底在说什么?”
祂:“你再许一个重生是愿双方都各自安好,可惜,只要你一直不舍弃第一世的你,就会一直为他心动。”
“栗梓,放过自己吧,否则你对他感情越深,就越是你梦中场景重现然后重蹈覆辙。”
话到这里时,白光现,祂凭空消失。
时间推移,太阳突破云层。
栗梓看着飘渺的无可触及,陷入恍惚。
光的速度传播,太阳需要八分钟。
也就是说,当有一日太阳泯灭时,地球上的万事万物,还可享受八分钟温暖。
栗梓顺着光照的方向,一步一走。
亦,一步一远离徐靳西。
**亲密接触能代表什么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此生不渝忠贞?
昨夜确有真情流露,但不过是一方对自己做错行为的责任承担。
更何况,他姓徐,他要什么女人不会有?
就算,短暂相识里他对我是极致情谊真切,那。
他会为我说服他家人吗?
栗梓不愿重蹈林娴的覆辙,不愿看见自己未来另一半连带女人向家族公告、向家族说“我此生就非她不可”勇气都没有,不愿委曲求全甘当男人养在外面的名不正言不顺“外室”。
当然,栗梓也不愿和徐靳西坦白自己真实心意。
因为,她知道彼此相识太短暂。
短暂到,那些只有情深意浓人才有资格说出的话,对她自认只一段露水情缘关系羞怯到无法开口。
酒店。
徐靳西患有失眠症,昨夜却是他睡得最安心一次。
或许,是栗梓再回到身边,心病愈合。
或许,是栗梓天生就带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感觉。
习惯性伸手摸枕边人,又发现空空。
顿时,清醒。
人,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顾不得思考,徐靳西下床寻人,结果里里外外都没有人影。
唯一有的线索,就是茶几上一张便条。
以及玻璃杯下压着三张红票子。
娟秀字体,栗梓写:
「昨晚的事我说负责就负责,徐先生,我做到了。至于那三百块钱,你说你是初次,对不起啊,夺走你的初次是发生这么不好环境下,它就权当赔偿。还有,我们不能再越界了,徐先生,我们关系到此为止。」
霎时,徐靳西太阳穴疼了。
捏着眉心拨打电话,是人已被拉黑。
包括微信。
瞧此,他怔怔望桌面上三百块钱。
这?
不是,我拿她当老婆她拿我当鸭子?
徐靳西气笑了。
转头,他拨打电话宋年:“昨晚的事处理怎么样了?”
打工人打工魂,宋年:“老板,已按您的吩咐把有关陈薇薇犯事的记录收集。”
“行,”他这时已切换另一种神情,而那种,是掌局者气息:“海城有关栗梓事情,以及她妹妹的好好证据把握,还有,你辛苦了。”
本还苦了吧唧想说“不辛苦命哭”,看一万元红包到账,立马鸡血打满说:“保证完成任务!”
三张栗梓给的红票子,徐靳西还真好好收藏起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将其放在钱包夹层,一边说:“小雅要回来了,按她性格,估计得整死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徐熙雅,徐家三房徐润青女儿。
少时父母离异,徐家权重抚养权归母方。
然其母亲为追寻艺术无暇照料,她自小就黏腻徐沐婉。
许是这层因素在,她和长房人的关系尤为亲近好。
也,顺稍着和徐沐婉资助的宋年关系特别亲近。
亲近到,那边还玩笑不正经神情的,待听到“小雅”俩字后,神情即刻凝固。
干巴声音,宋年:“我只是微不足道角色,徐小姐不会记挂我。”
熟知他俩关系的徐靳西,意味深长拖着腔调说:“哦~微不足道不记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