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珍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扛不住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何时做过这么费力的活动,平日最多就是刺刺绣,看看账本。
就算走路,也只是逛个花园就结束了。
“楚云舒!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李妙珍不干了,她看着躺在贵妃榻上休息的楚云舒心中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李姐姐,累了就在这休息一下。”楚云舒对于帮自己带孩子的同事还是很贴心的。
亲自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还是特意冰镇过的酸梅饮,今天气温很高,正适合喝这个。
李妙珍一口气堵在怀中,对上楚云舒的笑脸,莫名骂不出来,只好先喝酸梅饮。
冰凉酸甜的味道,一瞬间让她舒爽地活了过来。
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等一杯喝完,李妙珍有些尴尬,“别以为一杯茶水就能收买我。”
楚云舒又给她倒了一杯。
然后她将人按在贵妃榻上,“李姐姐帮了我大忙了,快躺下休息休息,这满侯府也就李姐姐最热心肠了,不仅送了好多玩具过来,还陪小王孙做游戏,李姐姐真是我见过的最体贴最善良温柔的人。”
作为干过夸夸群的人。
夸人的话那真是信手拈来。
并且语气真诚,眼神坚定。
李妙珍原本又累又气,被这一顺毛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
顺着楚云舒的动作,迷迷糊糊的躺下。
喝了一口酸梅饮。
心中嘀咕了一句,楚云舒怎么这么会夸人,她真的有这么好吗?
不会是糊弄她的吧。
她是商人的女儿,她爹教导她,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商品,连她也是。
作为被送来侯府当妾,李妙珍也没什么不满,嫁谁不是嫁,就算是做正头娘子,依旧有高门贵妇看不上她。
倒不如嫁一个位高权重的,哪怕是做妾也好过嫁给商户。
可是她爹的野心比她想的还要大。
他为了成为皇商,攀上了三皇子,李妙珍要作为一个暗探,帮三皇子打探消息。
李妙珍很害怕,每一次靠近侯爷她都很恐惧。
怕侯爷发现她的身份,会杀了她。
可她还要硬着头皮去争宠。
三皇子的人一直在盯着她,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李家就会受到惩罚。
李妙珍过得很累,但今日这样完全丢大脑陪小王孙玩,让她久违地感到了轻松。
她躺在贵妃榻上,眯上了眼,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还是楚云舒给她搭毯子的时候,才猛地惊醒。
楚云舒眨着无辜的眼,将毯子盖在她肚子上,“李姐姐睡觉盖上肚子才不会着凉。”
李妙珍脸颊有些红,突然就想逃离这里。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小王孙,若是有事就来白露院找我,太麻烦的事,我解决不了,但钱的事我可以帮你。”
她手忙脚乱起来,跑得飞快,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虽然嘴硬,但还挺可爱的。
楚云舒笑了笑。
玩了这么久,小王孙也累了。
他张开小手,“娘,抱。”
楚云舒将小家伙抱起,“累了吗?宝宝要不要睡一会?”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眼角挂上泪珠,却还是睁着眼看着楚云舒。
他很怕闭上眼睛,娘就不见了。
楚云舒看他困得眼皮都在打架,却还是不肯睡觉。
干脆抱着孩子一起上床,轻轻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歌,“.......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少女未施粉黛眼眸温柔低垂,发间一支素银簪子将坠未坠,垂落的青丝如水藻般铺满软枕。
她单薄的脊背弯成温柔的弧度,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孩子的背,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怀中蜷着熟睡的男孩,孩子鸦羽似的睫毛还沾着泪珠,小手紧紧攥住她杏色衣带,仿佛攥着最后一丝安全感。
谢沉舟推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侯爷?”楚云舒听到动静抬头,晨露般的眸子泛起涟漪。
谢沉舟扶着门框的手收紧了些,“我听到你在唱歌。”
楚云舒继续拍着小家伙的背,声音轻轻道:“我在哄孩子睡觉,您看小王孙睡着了。”
她的动作很轻柔,谢沉舟眸中的光晦涩不明,
“他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睡,不需要人哄。”
他怎么看起来莫名其妙的。
“如果我不抱着他,他就会睡得很不安稳,他刚刚在梦里还在抽泣,小王孙刚被救回来,需要好好安抚。”
谢沉舟却不知为何一直站那看着,既不走,也不过来。
楚云舒感觉像是被一只野狼盯上了一样,脊背发凉。
小曲也哼不下去了。
“怎么不唱了?”
谢沉舟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家长,盯着她这个保姆不放,楚云舒微笑:“您是有什么事吗?”
“我.......”也想抱一抱。
谢沉舟张了张嘴,却只是冷硬地说:“孩子不能多抱,如果一哭就抱,他会变成废物,你不应该惯着他。”
这是什么狼爸发言。
楚云舒有些生气,却还是压低音调小声跟他辩解,“如果孩子哭闹的时候拒绝拥抱、拒绝安抚,孩子会认为‘我不值得被爱’,从而对周围世界产生不安和恐惧感,这种不安即使长大后也会一直留在他的潜意识里,严重一点会让他有皮肤饥渴症,渴望被人拥抱。”
谢沉舟沉默了良久,他的一半脸在光中,一半脸在阴影中,不知为何看起来令人感觉有些孤寂。
他听到自己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