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12章 不再可怕的医院

题记：那天，风很温柔，云也开心，少女也这样觉得。

菊月，初好镇，仙女山

每当独自一人，总会是暗自神伤。

似乎这世界，总是让人恐惧。

仔细回想，竟然找不到任何原由。

南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总是这么莫名其妙，或许是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无聊吧。

只有在阅读自己喜欢的书时，她才能放弃这些不切实际，只会消耗自己的胡思乱想。

于是，南烟在午休时，常常待在天台上，拿着向同学借的小说。

“阿烟，你在看什么？”

“你来了。”南烟用手撑着书，防止它会被风吹而翻页，顿了一下，回道：“《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

明轻微微低头，回想了一会儿，眉毛瞬间扬起，脸上带上笑意和愉悦，不紧不慢地说道：“契诃夫，幽默，讽刺，阿烟，你喜欢哪篇？”

“套中人，”南烟回道，反问他：“你呢？”

“万卡。”

“一封永远不会收到的信，”南烟想了想：“写的意义，或许就只是给他希望吧。”

南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觉得，明轻看起来温柔谦和，却忧伤很重，重得像黑云压城一般。

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懂得安慰人，只能胡乱说着自己的想法。

“希望，多好的词。”明轻眼眸轻弯，浅浅一笑：“会有意义吧。”

“明轻，这世间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南烟看到他眼底的悲伤深重，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希望本身就是意义。”

“没错，本身就是意义。”明轻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防水尼龙收纳袋递给她：“对了，阿烟，明日你们要去山上采集标本，要注意安全。”

明轻不知道何时准备好了一堆紧急用品，还细心给她说着使用说明，南烟心里默默升起一股暖流。

他太过于周到，他的周到细致入微，让南烟觉得，这世间再难找出比他更好的人。

次日早上，生物老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后，便带着同学们上山采集标本。

赵漪刚迈出校门的瞬间，恰似一只久困樊笼后重获自由的小羊羔。

一路蹦蹦跳跳，笑声如银铃般洒落，她仿佛要将心底积攒的快乐一次性释放殆尽 。

其实周围的同学们也是如此，只不过赵漪表现得更加欢快罢了。

“阿烟，你看我，我是不是一只自由的鸟儿？”

赵漪嘴角上扬，双臂向两侧用力伸展，微微踮起脚尖，做出一个展翅高飞的样子。

“嗯，”南烟笑意盈盈，双眸弯成两轮精巧的月牙：“真是一只可爱的小鸟，一飞冲天。”

赵漪听到，毫无保留地开怀大笑，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众人浩浩荡荡的，终于来到了仙女山。

“同学们，大家感受到大自然的呼唤了吗？这个山，就是大家的广袤的天地了，现在就开始寻找适合做标本的树叶。”

生物老师说罢，又补充了些注意事项。

老师话音刚落，大家就跃跃欲试，似要大展拳脚一般。

“阿烟，”赵漪指尖轻拈一片三叶草，那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你看，幸运草。”

“三叶草，”南烟莞尔一笑，赞赏道：“一一，你找得真快，一下子就找到了双子叶植物。”

“真的吗？”赵漪紧紧挽住南烟的手臂，身子也微微轻晃，“我这么幸运啊，我可真是个幸运儿。”

她的脸上写满了自豪，眉梢高高扬起，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光芒，嘴角高高勾起。

“老师，李删被蛇咬了。”

周兀一路连滚带爬，浑身的动作都带着失控的慌乱。

他的声音打着颤，足见其紧张与恐惧。

南烟也跟着担心起来。

见到李删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生物老师镇定自若地简单处理伤口，只有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暴露了他的慌张。

情况危急，生物老师强撑着，赶忙让班长带着同学们回学校。

生物老师与南烟几人一起将李删送到医院。

好在送医及时，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与治疗，她脱离了危险，众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

南烟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发呆，明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烟，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明轻看到南烟的瞬间，刹那间，他好像如一个惊弓之鸟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

他箭步冲上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满脸焦急，紧接着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我没事，”南烟不解询问：“你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我听说你们班有人被蛇咬了，”明轻眼底泛红，话里透着后怕：“我都快吓死了，你那么怕蛇，我想想都害怕。”

“明轻，”南烟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的。”

明轻眼里的惊恐渐渐消散，却还是透着破碎，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她不由得心被猛地揪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起幼时，母亲总是抱着她，给她安慰。

南烟伸出双手，用力地缓缓环抱住明轻。

南烟抱着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给予他安慰。

“阿烟，”明轻身体微微颤抖，打着颤音：“我真的好怕。”

“我没事。”

南烟触及明轻的瞬间，呼吸一滞。

他现在好似被狂风暴雨肆虐后的残花，身子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整个人散发着令人心碎的气息。

心疼的同时，一股更为汹涌的暖流裹挟了她。

在这一刻，南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在意早已深入骨髓。

医院，这个她最怕的地方，浑身透着阴冷的地方。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了，也不会觉得阴冷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心暖了吧。

窗外的白云，擦身而过的清风，都是无比的美好。

南烟心想，她的生命一直在孤独中，她以为她会永远都是一个人，幸福永远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但明轻出现了，少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世界。

自那以后，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似无形的丝线，轻轻拉扯着她的心弦。

哪怕只是静静地停下脚步，脑海中浮现他的模样，心间都会涌起一阵热烈，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肆意燃烧。

那天，风很温柔，云也开心。

南烟低头一笑，她也这样觉得。

周日清晨，南烟收拾出要洗的衣服被套床单。

她刚准备洗，却突然肚子不太舒服，她便放下衣服，进了厕所。

待她出来时，阳台上的滚筒式全自动洗衣机发出“沙沙”声。

她来到洗衣机前，果然衣服已经洗上了，而且里面的衣服都是她的。

视线从滚筒里移至旁边的衣服，这里的衣服被套床单之类的，全部按颜色、材质等简单分好了类。

“阿烟，”明轻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旁，见她紧盯着衣服，急忙解释：“你是不喜欢我碰你的东西吗？”

“啊，”南烟回神，“没有，我只是惊讶，你怎么这么细心，分得真精细，显得我好粗糙。”

“没有，”明轻冁然而笑：“只要你不是不喜欢就好。”

“我怎么会不喜欢，”南烟眉眼带笑，调侃道：“有人给我洗衣服，我求之不得，从我五岁开始，就是我自己洗衣服，还好有洗衣机，不然得累惨。”

“阿烟，你去休息吧，”明轻拈花一笑：“这里我来，”

“那怎么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明轻反问她：“我们是一家人，对吗？”

南烟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南烟从洗衣机旁走出，回眸看到少年弯腰放衣服，接着拿起晾衣杆将衣服挂在晾衣绳上。

阳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暖光，渐渐晕开，心就变得奇奇怪怪，时不时地一股电流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