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29章 梦游

题记:连梦游时，少年也会想着为她做她喜欢吃的包子。

菊月，初好镇，烟月淮

每至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南烟的内心总会悄然泛起层层涟漪，变得格外多愁善感。

那些平日里被忙碌暂时搁置的思绪，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她的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她深知这些无端的思虑或许并无实际意义，也无数次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要停止这些杂乱无章的臆想。

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办法，她无法控制自己那些没用的想法。

她想，虽然没救了，不过还好，至少不会伤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南烟瞬间紧张起来，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她动作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缓缓探出手，握住床边那根木棍。

南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缓缓转动。

随着门缝一点点变大，昏暗的光线渗了进来，她蹑手蹑脚地迈出房门，朝着那奇怪声音的方向挪动。

她缓缓侧身，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终于，在那片朦胧的阴影里，一个瘦高的身形轮廓逐渐显现。

她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对方的举动，只见那人影不断地前倾、后退，似乎在反复撞击着什么，动作机械又诡异，气氛愈发阴森可怖。

南烟越想越恐惧，来不及细想，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木棍狠狠朝着那高大身影抡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闷哼，对方直挺挺地轰然倒地，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剧烈的心跳声在南烟耳边轰鸣，她颤抖着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当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南烟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惊恐瞬间被错愕与懊悔所取代。

南烟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声音里满是颤抖：“明轻。”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立刻扑到明轻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慌乱地在他身上摸索查看。

只见明轻的后脑勺处，一个红肿的大包迅速鼓起，格外刺眼。

南烟满心自责，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怎么会是你，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烟心想，听说脑袋上那么多死穴，不会死了吧？

南烟急忙呼喊他，边喊，边推他:“明轻，醒醒……”

陡然间，明轻机械地坐了起来。

“对不起，”南烟以为他醒了，满心愧疚:“明轻，我不是故意的。”

南烟低着头，没有听到明轻的声音，却又听到了刚才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明轻在推门玩。

他双目无神，自顾自地推着门，也不回应她。

她听说过，这种情况，应该是梦游。

南烟瞬间害怕涌上心头。

听说，有人梦游会打人，还会砍人，也有人会去自杀。

南烟心想，像明轻那么好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别人，但是踩空摔倒，还是很有可能。

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上天台，还有阳台了，楼梯也不行，会滚下去的。

南烟胡乱想了很多种情况。

可过了许久，明轻也只是在那里反复地推门。

把门弄得嘎吱嘎吱地响，刺耳得很。

南烟就这样一直看着明轻，生怕他会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烟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急忙寻找明轻的踪迹。

找了许久，她才在厨房里找到正在蒸包子的明轻。

她简直惊呆了，他是怎么做到，在梦游情况下，蒸包子的。

此时，他已经把包子蒸上了，又开始舀米了。

只见他，就算是在梦游，也依旧游刃有余。

南烟心急如焚，紧紧拉住正梦游的明轻的衣角，声音轻柔且带着安抚：“明轻，我们不做了，就吃包子，好不好？”

“不行，”明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线牵引着，喃喃说道：“阿烟喜欢喝皮蛋瘦肉粥，她喝不到，会不开心的。”

南烟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哄道：“阿烟说，她今天不想喝了。”

明轻歪着头，片刻后才应道：“不想喝了，那不做了。”

说着，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锅，动作迟缓又机械。

随后，他移步到客厅，呆呆地坐下。

南烟见状，继续轻声哄着：“阿烟让你去睡觉。”

经过这一番折腾，南烟算是明白了，只要凡事提及“阿烟”，明轻似乎就会乖乖听话。

“哦，那我去睡觉。”

明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房间走去。

看着明轻走进房间，南烟长舒一口气，暗自思忖：果然如此。

这时，明轻又突然折返回来，南烟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包子，还没有蒸好。”

“阿烟刚才看了，已经蒸熟了，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南烟再次搬出“阿烟”这个神奇的“指令”。

“嗯，”明轻乖乖地点点头：“那我乖乖睡觉。”

转身再次走进房间。

明轻熟练地掀起被子，然后上床躺下。

南烟看着他躺下了，便准备出去。

岂料下一刻，明轻居然又起来了，拦住了要走的南烟。

“阿烟，”明轻紧紧拉着她的手腕，委屈巴巴地说道：“别走。”

“好，我不走，”南烟被拽着，也走不了，只好又哄他上床睡觉:“乖，快上床睡觉，不然，阿烟生气了。”

“我想要阿烟给我讲故事。”明轻像个执拗的孩子，死死抓着她。

“好，”南烟温柔地应道：“讲故事。”

她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本儿童读物。

因为明轻每晚给南月南淮讲故事，有时候会把书也拿了进来。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从前，森林里有个小红帽……”

“我要听小鸭子的故事。”明轻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好。”

南烟无奈地笑了笑，翻找着书中关于小鸭子的故事，而后轻声念了起来。

听着南烟念着他喜欢的故事，明轻才乖乖躺下。

轻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回荡，渐渐地，南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脑袋一歪，沉沉地睡着了。

床上躺着的明轻，像是被什么触发了机关，突然直起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南烟，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南烟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而后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许久之后，才悄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南烟的脸上。

她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身处自己的房间，不禁心生疑惑。

吃早饭时，南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明轻，他神色如常，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轻，”南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明轻一脸茫然，抬头看向南烟:“什么事？”

“昨晚你梦游了。”她说。

明轻急忙矢口否认:“梦游？我从不会梦游的。”

“你真的梦游了。”

南烟有些着急，她不明白明轻为什么要否认。

在南烟的印象里，如果是往常，明轻得知自己梦游，肯定会第一时间担心有没有伤害到她。

可现在，明轻的反应却如此奇怪，南烟瞬间火冒三丈，心想：他果然是装的！

“阿烟，”明轻见南烟面露怒色，急忙解释：“我确实会梦游。”

“你真是奇怪，”南烟没好气地说道:“一会有，一会没有。”

“我中途醒了，我怕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南烟追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你念故事的时候。”

“明轻，这太危险了，”南烟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要去看医生？”

南烟一脸担忧，想起昨晚他梦游时去做饭，她不敢想象，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阿烟，我每天睡觉前都会录像，也会把房门关上，就是怕伤到你们。”

南烟又气又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你梦游还去做饭，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南烟说着，眼泪不自觉地簌簌落下，明轻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她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可她居然没有一句是怪他的，每一句都是在关心他，他心里瞬间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阿烟，”明轻小心翼翼地看着南烟，忐忑着问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南烟没好气地白了明轻一眼：“我担心还来不及。”

南烟看着明轻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起昨晚他连梦游，也想着她想吃包子，心里瞬间暖暖的。

“明轻，我们是一家人，”南烟平复了一下情绪，耐心解释：“所以，你应该告诉我，我很担心你的，不要一个人面对所有，我会陪着你，就像你陪我一样，好吗？”

“阿烟，我知道了，”明轻眼眶里泛起泪花，笑着说道：“我什么都告诉你。”

“嗯，我们是一家人。”

南烟眉眼弯弯，明亮如星的眸子清澈灵动，明轻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心不冰冷了，是软软的、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