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201章 绝殊

题记：用力拉住冯殊的那一刻，她拼命想要救那个溺水的自己。

兰月，黎县中学，教学楼天台

“一一，”南烟满脸疑惑，看向赵漪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毕竟门卫把关严格，他们能进来都是余老师再三保证，值班门卫才放他们进来的。

根据时间计算，赵漪他们应该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但并没有碰见，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下一秒赵漪的回答，证实了她的想法。

“阿烟，”赵漪神神秘秘地凑到南烟耳边，调皮地笑道：“我们偷偷走后门进来的。”

南烟无奈笑笑，她想起以前黎中的后门还没有修好时，赵漪就经常去后街买吃的。

后来，铁门修好了，她就钻旁边的狗洞，再后来，狗洞也被堵上了，她就翻墙。

她一直跟南烟说，后街的那家炒饭特别好吃，她一周至少要去吃三次。

有一次，他们又去翻墙，郑钞为了掩护她，被谭老师抓住了，生生写了五千字的保证书。

南烟从未吃过那炒饭，心里不免好奇，究竟有多好吃？

“明轻，”她拉了拉明轻的衣袖，低声耳语：“一会儿我们去后街吃那家炒饭，好吗？”

“好。”明轻轻划了一下她的鼻子：“但是只能尝一口。”

“阿烟，你快来，”赵漪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历届优秀校友榜，惊喜道：“想不到我也能在上面。”

“你可考上了华大。登上这个榜单是理所当然的事。”

南烟的目光定格在榜单上，第一名的明轻名字旁，那醒目的720分映入眼帘。

那么他的裸分便是700分，他们都有少数民族加分，而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全部分数。

她的眼神瞬间凝滞，内心猛地一颤，知他有能力去往更好的学府，却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她知道他考得好，却没有想到，他整整比自己高出二十三分。

她在想，如果高考时自己没有生病，正常发挥，以他们的实力，或许就能携手踏入华大，又或是华清的校门，而不是又这样拖累他。

明轻见她神色黯然，情绪低落，轻轻抱住她，手抚着她的发丝。

“阿因，南城、华城都是繁华的一线城市，南大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不用觉得遗憾。”

明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眸，接着说道：“你不是说过，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吗？你不信我吗？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明轻，我会努力的，”南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阿因，你是我前进的最大且唯一的动力。”明轻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万分郑重：“不管做什么，只要想到你，我就有了勇往直前的勇气。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走得更远。”

明轻拉着她来到宣传栏后面，微微弯腰，唇慢慢贴上她的唇，他轻含住她的下唇，摩挲着那柔软。

明轻不敢告诉她，那柔软，他惦记很久很久了。

以往她的故意靠近，每一次，他都在克制，每一次，都差点亲了她。

他想过很多次和她接吻的感觉，直到她亲了他，他才知道，原来她居然这么香、这么软、这么甜。

现在他时不时就想要亲她，亲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流氓。

他也不敢告诉她，怕她知道，他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你怎么了？”

“我怕，你觉得我是个流氓，整天想要亲你。”

“我喜欢，”南烟轻声回道：“你想怎么亲都可以。”

明轻浅笑，他的女孩，真是温柔包容，哪怕他抓着她亲个没完，她也不会拒绝，而是默默地回应，明明她有时心情不好，也还是下意识回应。

“可算逮着你们俩了！”保安大叔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伸出手指着郑钞和赵漪，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好气又好笑的神情：“还以为穿上校服，我就认不出你们这俩小机灵鬼啦？老玉米涂黄油！装什么嫩！”

赵漪一把拽住郑钞的胳膊，风风火火地就开跑。

边跑还边回头喊道：“阿烟，一会儿见！”

过了一会儿，郑钞和赵漪甩掉了保安大叔，来和他们汇合。

几人在校园里慢慢地走着，感受着久别的高中校园夏日。

可冯殊的脸上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心情显然还是很低落。

南烟思索片刻后，轻声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教室看看吧。”

南烟心想，幸好刚才明轻找值班门卫拿了钥匙，不然还进不去。

其实也不然，黎中向来只锁一楼的铁门和教室，而且爬上去也很容易，只是这太危险了。

众人一同朝着教学楼走去。

走进曾经熟悉的教室，看着那摆放整齐的桌椅，黑板上残留的字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为梦想拼搏的高中时光。

明轻拿出校服给南烟套上，冯殊也随之穿上校服。

众人纷纷坐回以前的位置坐下，一时间，他们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

南烟不经意间看到冯殊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

她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快步走到冯殊身边，关切地问道：“冯殊，你要去哪里呢？”

“阿烟，”冯殊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轻声说道：“我想去天台。”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呢？”南烟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说出来吧，当你说出口，你就会发现，重量变轻了，也许心里会好受点。”

冯殊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天台上而去，南烟也只能默默跟着。

天台上，冯殊陡然回头看着南烟，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阿烟，你真好。”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自从遇见你，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那段有些灰暗的时光。遇见你，真的很开心，我永远记得你说的那句‘可以是绝殊吗’。”

南烟不会想到，这句话会是冯殊的结局。

“冯殊，你很好，我们永远是朋友，”南烟疑惑地看着她：“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

“阿烟，我真的好想好想，能一辈子和你做朋友。”

冯殊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紧紧握着南烟的手，眼中满是恳切与不舍。

“冯殊，”南烟回握住冯殊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温暖：“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阿烟，”冯殊深吸一口气，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南烟，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健康快乐，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天。”

“我们都会健康快乐，也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南烟满脸疑惑，眉头轻皱，眼中满是担忧，她隐隐察觉到冯殊的状态不太对劲。

冯殊没有理会南烟的话，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自顾自地喃喃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阿烟，我没能成为最亮的星星，你说，死了之后会不会连星星也当不成啊？”

南烟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阿烟，你一定要好好的，”还没等她开口，冯殊又接着说道：“明轻他很好，他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南烟不知道怎么办，冯殊此时十分消极，她只能不断地鼓励她，说着以往的美好。

“阿烟，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冯殊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一定会成为最亮的星星，不会再让你一直帮我，我也要成为能帮你的那个人。”

南烟此刻终于确定，冯殊的情绪极度绝望，似乎有了轻生的念头。

南烟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劝说冯殊，她希望能用那些美好去留住冯殊。

“冯殊，”南烟抬眸看向苍穹之上的烈日，她眼珠一转，说：“你看这湛蓝的天空，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这种万里无云的蓝天了，你说，这样的天空深邃神秘，特别是午后的蓝天，带着太阳的温度，就什么都不怕了。”

冯殊没有说话，只是往天空望去，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的笑意。

“冯殊，你要好好地活着，”南烟见有用，接着劝说：“我们一起去看各种各样、多姿多彩的天空，好吗？”

“不属于我，”冯殊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眼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南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冯殊一直都是一个小太阳似的女孩，如今却完全失了希望。

她别无他法，只能一边劝说冯殊，一边偷偷给明轻发消息。

可当她提到穆余时，冯殊的眼里更加悲切，瞬间绝望浮现在眼眸中。

“阿烟，你一定要幸福。”冯殊说完，突然紧紧抱住南烟。

南烟还没来得及反应，冯殊便猛地松开手，转身朝着天台边缘冲去，纵身一跃。

南烟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瞬间，她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狂跳，不顾一切地伸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冯殊的手臂。

南烟声嘶力竭地喊道：“冯殊，别放弃，我们都很在意你的，快抓住我的手！”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脸上满是惊恐与决绝。

冯殊看着南烟如此拼命地抓着自己，心中一阵动容，她眼中含泪，虚弱地说道：“阿烟，放手吧，你会被我拉下去的。”

“我不可能放手，你也不能放弃，”南烟艰难地哽咽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解决，别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看这么美的蓝天，死了就看不到了，你要活着，”

“阿烟，谢谢你！”冯殊看着南烟那么坚持，已经不想轻生了，可她不能把南烟一起拉下去：“再见，遇见你，我很开心。”

说着，冯殊伸手慢慢掰开南烟的手，南烟看着冯殊如此，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想要抓住她，却无济于事。

“冯殊，把手给我！”千钧一发之际，明轻的声音传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倾身伸手牢牢抓住冯殊的另一只手，和南烟一起用力，将冯殊拉了上来。

随后，郑钞和赵漪也匆匆赶到。

得知冯殊差点跳楼，赵漪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冯殊，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郑钞也在一旁紧紧盯着。

明轻上下一看，发现南烟的手和身上有多处擦伤，手臂还有一处被下方的钢筋扎伤，鲜血直流。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南烟，飞速朝着医院奔去。

医院里，医生给南烟处理伤口，准备打破伤风针。

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肤，南烟疼得脸色煞白，汗珠布满额头。

明轻站在一旁，看着南烟痛苦的模样，心疼得眼眶泛红，五官也被她一起扭曲，仿佛那痛在他身上。

虽然很疼，但是南烟很开心，因为她抓住了幼时的自己。

她不会再想着有神明从天而降拯救她，因为她会自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