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214章 痛处

题记：越是亲近的人，越了解痛处，在伤害时，才越痛。

菊月，南城，盼兮古镇，茶楼

众人各怀心事，一路来到一家典雅古朴的茶楼。

茶楼里茶香袅袅，若有若无的二胡曲静谧流淌。

众人并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要目的：钱尔和王玢的矛盾亟待解决。

大家默契地给钱尔和王玢留出空间，纷纷找借口坐到了远处的位置。

“好好说，别让自己后悔，”明轻临走时，语重心长对王玢地说道：“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王玢微微点头。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许久，王玢才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钱尔，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有想过吗？”他的声音低沉，透着疲惫。

“问题，”钱尔抬头，眼中满是疑惑，又带着一丝倔强：“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还是不知道？”王玢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看不见对方的付出，只剩埋怨和指责。这样的相处，真的太累了。”

“钱尔，我累了，”王玢目光闪躲，最终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我想，我们不合适。”

“王玢，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你很久没理我了，一说话就是累了，我不累吗？”钱尔的声音瞬间拔高，眼眶也微微泛红，情绪有些激动：“王玢，你大爷的！”

“我们两句话说不到一起，你就开始骂人，完全不讲理。”王玢皱起眉头，满心失望。

“我不讲理？”钱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道：“王玢，我为你付出多少，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像你也不知道我的付出一样。”

王玢陷入了回忆，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台风那天吗？你坐在牛上打着电话骂我，我当时在一辆被洪水冲走的汽车上飘着，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却只揪着我骗你的事情不放。我知道我骗你不对，可我当时能告诉你吗？”

王玢越说越激动，情绪也有些失控：“你看人家南烟，她会理解明哥，无论明哥做什么，她都无条件信任，李删也是如此。更不用说赵漪，她脾气那么暴躁，在感情里也懂得包容。”

“你呢？我一直在包容你，你却从不理解我，我真的太累了。”王玢哽咽道。

“原来，你心里有这么多怨言，”钱尔泪流满面，大声反驳道：“你只说她们善解人意，那你怎么不说明轻事事周到又细心温柔，周兀善解人意，连郑钞也是体贴入微，谁像你？”

“钱尔，”王玢语气决绝：“我们分手吧。”

王玢站起身，转身快步离开了茶楼。

钱尔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王玢离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她想起，王玢向她表白的场景，他手拿着她最喜欢的蓝色妖姬，声情并茂地说着喜欢她。

他还说，他们永远不会分手的，会永远在一起，从校园到婚纱，再到寿衣，会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钱尔，别太难过，”南烟轻抿唇，劝说道：“你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南烟第一次看到那么落寞疲惫的王玢和这么声泪俱下的钱尔。

“你知道他说过什么吗？”钱尔抬起头，满脸泪痕，声音委屈且痛苦：“上一次，我们吵架，是这么多年最厉害的一次，满地都是我们摔的东西碎片，他当时说，钱尔，你活该这么多年，比不过南烟，永远也比不上她半分。”

钱尔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南烟的心头，让她瞬间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太清楚了，钱尔这些年，最在意的就是和自己比较这件事。

果真是，越亲近的人，越知道对方的痛处，伤害的时候，也就越毫不留情。

“钱尔，”南烟瞬间也不想再劝和了，轻声说道：“不要难过了，他说出最伤人的话，有些东西就已经回不去了，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南烟，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其实我也有错，我也说过他的痛处，我们都太尖锐了，也许真的不合适。”

钱尔说完，神色落寞，脚步虚浮地缓缓离去。

路边的柳树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细长的柳枝像是被抽去了力气，随着钱尔的背影轻轻晃动。

李删见状，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南烟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钱尔离去的背影。

天空中，原本洁白如雪的云朵不知何时已被大片的乌云取代，瞬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街道上的行人匆忙奔走，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明轻迅速从包里拿出外套，轻轻披在南烟身上。

南烟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伸手由他给自己穿上。

“明轻，”南烟缓缓开口，愧疚道：“我曾经往你的痛处扎刀，你该多疼。”

“阿因，”明轻半蹲着，与南烟平视，语气坚定而温柔：“你从来没有往我的痛处扎刀。”

南烟抬起头，满是疑惑地望向他。

“没有，”明轻微微歪着头，他问：“你知道我的痛处是什么吗？”

南烟脑海中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因，”明轻暗淡的眼眸扬起温柔的笑：“是那晚太难堪。”

“那晚……”

南烟喃喃自语，努力回想那晚的细节，她不懂，明明是她欺负他，他却说太难堪。

明轻轻轻应了一声，耳朵悄然红透，脸上也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回想起那晚，他确实差点没有承受住，可他记不得疼痛，只记得她满脸的泪水、眸底的心疼。

“你没有难堪，”南烟眼中泛起泪光，满心都是歉意：“是我太过分，下手太狠，你以后不要这样纵容我，就算是我发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伤了你，我无法原谅自己。”

雨幕如帘，压得整个城市都雾茫茫的，南烟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每想起一次，她就懊恼一次。

明轻侧身靠近南烟，手臂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微微弯腰，脸贴近南烟，轻声问道：“可以吗？”

南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明轻微微歪头，眼睛定位她的唇，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细雨绵绵，南烟的心无比惆怅，她有很多害怕在心里萦绕。

她怕，他们会像钱尔王玢一般分道扬镳，爱到最后，只剩下互相指责。

怕自己病重离去，他会随自己而去。

怕他们熬不过漫长岁月，最终各自安好。

她是一个要求从一而终的人，不允许中途失去，她接受了明轻，便就是要他一辈子的。

她想过，如果他给不了一辈子，她会死死抓着他，不许他离开。

她一直控制自己，生怕自己失控，变成魔鬼。

明轻永远不知道南烟的想法，他若是知道了，会开心得找不着北。

他恨不得把自己送给她，和她融为一体，他便不怕她会不要他了。

他们都是这般，然而，明轻的爱是成全，南烟的爱是强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