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37章 难过的讨好

题记：讨好别人，并不会觉得开心，只有真正面对自己，才会找到自我。

菊月，初好中学，九（三）班

“哟，我们班的两座大山去‘怡春院’‘快活’回来了。”

后排的男生一脸奸笑，话语里透着恶趣味的畅快。

冯柳扯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是。”

陈柒低着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像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感觉，只有她那难过的表情，述说着她的不悦。

南烟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那是一种不甘心，想要反击却不敢的无奈感。

南烟摸了摸包里，便拿了几颗巧克力，往陈柒的座位而去。

“陈柒，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陈柒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南烟那灿烂的笑容。

南烟递来一根巧克力，恰似春日暖阳，瞬间让陈柒如沐春风 。

“谢谢。”

陈柒性格内向，与人交谈时，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来绞去，头也微微缩着，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这般怯生生的姿态，南烟也不由得揪心。

“你干什么，南烟可是在云端的人，都给你示好了，还这个样子。”冯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对南烟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南烟，你这个巧克力好好吃，在哪里买的？”

“东城，”南烟粲然一笑，温和的声音清脆着：“家里还有很多，你要是喜欢，我带点来。”

“你好漂亮啊！”冯柳笑嘻嘻地逢迎她：“阿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冯柳那讨好的模样，南烟不是太舒服，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走开了。

“切，”冯柳小声吐槽一句：“装什么。”

“冯柳，你胆子真大，”赵漪挥动着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假动作，带着恐吓讥笑道：“居然敢说我的阿烟，有本事当我们面说，是不是‘开青楼’太入戏了？”

冯柳瞬间蔫巴巴的，陡然老实，不敢再说半句。

午休时分，阳光正好，明轻与南烟吃过饭，从家中悠悠然来到教室。

一路上，笑声如银铃般洒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不亦乐乎。

还未进教室，就听到一阵吵闹。

“一一，”南烟来到赵漪身旁，疑惑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南烟的询问，赵漪才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是二班的同学，闲来无事，开了一个假的怡春院，冯柳和陈柒便开了个虚拟的青楼，叫快活楼，还弄了个花魁，便是吴雩。

每次都说些不太中听的话，吴雩性格内向，向来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次冯柳居然说着，让吴雩去“接客”，并且言语辱骂他，说中了吴雩的痛点。

此时，教室的一角，吴雩一个大男生，蜷缩在角落，好生可怜。

“赵漪，你别以为你不得了，”冯柳气焰嚣张，刺耳的声音大喊着，“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又没想真的做什么。”

“开玩笑，”赵漪嘴角一勾，讥笑道：“我看你就是笑话。”

“我是笑话，”冯柳声音逐渐低哑，委屈着控诉：“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你却这样欺负我，我总是被你们开玩笑，说我的身材，长相，学习，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

说着，冯柳蹲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赵漪听着，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就要给冯柳点颜色看看。

“一一，别冲动，”南烟急忙拦住她，转头对冯柳说道：“你说你被开玩笑，但我们从未说过你。”

“既然你知道，被人开不合时宜的玩笑，是很难过的，”南烟面容平静，反问冯柳：“那你为什么要对吴雩恶语相向，你可曾想过，他的感受吗？”

“你长得好看，成绩好，有一堆人喜欢你，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听着南烟的话，冯柳立马反驳她：“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艰难，我父母对我很不好，整日打骂我，在学校，你们也排挤我。”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好，”南烟轻声问道，却字字句句透着力量：“才伤害别人的吗？”

她说着，缓缓靠近冯柳，弯唇一笑，温婉柔和，没有一点逼问，却步步紧逼。

“对啊，”冯柳被她的气势压倒，声音逐渐变小，却还在强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拥有那么多，不是说，你有的东西，就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有，不是每个人都在天堂。”

南烟听着冯柳的话，若有所思，神色认真，缓缓开口：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但我并非你眼中那般好，”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拼尽全力才做到的。”

“无数个日夜埋头刷题，我才勉强保住第一的位置。”

“至于长相，我以前也不好看。而且相由心生，容颜天生，但气质是个人的修炼。”

“你要清楚，这世上有多少人家境、容貌，都远不如你。”

“你总抱怨父母打骂你，可你想过没有，那是因为你屡屡闯祸。”

“你说，我们排挤你，更是荒谬之谈。”

“你有想过吗？为什么赵漪似乎脾气不好，却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你以为她真的是脾气不好吗？”

“她虽然不爱学习，但热情善良、乐于助人；虽然大大咧咧，却也会为别人着想，从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就算是无意间说错话，她也会反省、真诚道歉。”

“你眼里永远只有自己的伤痛，什么时候真正看过别人的处境？”

“真正善良的人，虽然受苦，却自立自强，他们即便自责，也不会去伤害别人。”

“而你呢，张口闭口说自己自卑，可哪有人因为自卑就伤害别人的？这根本说不通。”

“你这分明是恶意伤人，你应该真心实意地向吴雩道歉。”

南烟一通温和有力的输出，让冯柳哑口无言。

冯柳没有想到，原来南烟并非像表面的温柔似水、平易近人。

她声音柔和，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却自带着压迫感，她的靠近，让冯柳不自觉地害怕。

冯柳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来到吴雩面前，低头说着抱歉。

“虽然你给我道歉了，”吴雩看向南烟，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说道：“但我不想原谅你。”

他第一次反抗别人，每一次的讨好，他都觉得难过。

他发现，真的像南烟说过的那句话一般：缺爱的人给不缺爱的人疯狂献爱，就像穷人给亿万富豪捐钱一样，毫无意义。

“阿烟，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赵漪嘴角上扬，开心得合不拢嘴，轻轻晃了晃南烟的胳膊：“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赵漪原本是想抱她的，但怕她不舒服，手抬起，也只是抓着她的胳膊。

冯柳看到这一幕，才明白南烟的话，原来真的如此。

“不仅我，”南烟勾唇浅笑，柔声道：“很多人都这样认为，一一，你很好，真的。”

天台上，陈柒一个人独坐于此。

南烟少有见到天台上有人，这里几乎已经变成了她和明轻的秘密基地一般。

“哭，其实也挺好的，”南烟在陈柒旁边坐下，递给她一包纸巾：“哭完，身心舒畅，伤心难过都会悄然溜走。”

“南烟，”陈柒脸上满是泪痕，见南烟来了，尴尬和害怕充满全身，“你，”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南烟唇角微弯，温声解释：“你就当我不存在，亦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树洞，我会守口如瓶。”

南烟温温柔柔，话语如涓涓细流，引得人生出暖意。

看着她的温和笑意，陈柒缓缓将心里的苦闷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甚至于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做一些我不想做的，”

“我讨厌拿着恶意的玩笑，却没法反抗。”

“我好难过，我从不敢承认，”

“其实，我就是一个自私胆小，自卑怯弱，一无是处的人。”

陈柒边说边捶打着自己，眼里满是自责。

“没谁是一无是处的，”南烟拿出一个塑料袋，眼神示意她将擦眼泪的纸巾放进去，接着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只是你还没有发现罢了。”

南烟笑容温婉甜美，嗓音柔和细腻、婉转灵动，似微风、溪流、暖阳，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浑厚力量。

“你真厉害！”陈柒闪烁着泪花的眼眸陡然绽开笑容，不禁感叹：“这样的话，我从未听过，你身上好像有一种力量，充满着希望的力量。”

“陈柒，胖可以减肥，成绩不好可以努力，”

“虽然改变很难，但是可以慢慢来的，自卑胆小，都只是你觉得是错的，可是那只是你的经历所导致的，”

“你知道你最宝贵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善良，别以为善良遍地都是，其实并不然，”

“人都有不足之处，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会很累的。”

“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一切都会好的，慢慢来，别对自己那么苛刻。”

南烟接二连三的安慰让陈柒逐渐恢复，她看到南烟身上承载着温和有力的温暖，她便深深地被南烟所感染。

“南烟，谢谢你！”陈柒释然一笑，赞赏道：“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陈柒，”南烟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语气认真郑重：“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毋庸置疑。”

天台的风轻轻吹着，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去了暑气。

南烟便是如此，如果别人是脆弱的，她就会变得坚强，反过去安慰别人。

明轻时常利用她这一点，让她忘却暂时的忧伤。

她主动给陈柒留下独处的空间，缓缓下楼。

在转角的楼梯口遇见了明轻。

他似乎等她已久。

“明轻，”南烟轻唤他一声，他点头应道：“嗯，”

“快给我讲题，”南烟拉着他，往下走去：“我想了一上午，也没有想通。”

南烟拉着他来到教室门口，三两下一顿收拾，抱起练习册，便和明轻来到后花园。

树荫下，明轻似涓涓细流的声音随着嘴唇开合流动着，她认真听他说话，目光落在习题上。

少年悦耳动听的嗓音流转，温暖不燥的阳光倾洒，南烟觉得，日子悠悠，幸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