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招揽赵牧不成,只能留下玉佩结个善缘,告辞离去。
反正赵兄也说,他在长安,只有他一个朋友。
他也不担心赵牧会转投他人,给他造成麻烦。
虽说贵为一国储君,但李承乾对自身有多大能力,心中还是有数的。
先不说能否比过赵牧,其实细算起来,怕是连四弟李泰都不如。
幸好孤还有赵牧这么一个旷世奇才的朋友。
一向不自信,甚至都有些自卑的李承乾,想到有赵牧的支持后,心态都发生极大的变化。
回去的路上,他都敢想未来登基后,要如何报答赵牧的恩情!
李承乾这边心情畅快无比。
朱雀大街那边儿的魏王府中。
“当啷!”
向来被视如珍宝的青铜兽首香炉,被刚回到府中的魏王李泰狠狠一脚踹翻,香灰撒一地!
一旁的王府仆从、丫鬟老妈子全都被吓得纷纷跪地,瑟瑟发抖!
都心想,魏王今日这是怎么了?
竟发这么大的脾气,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魏王吗?莫不是被鬼上身吧?
魏王李泰自打对那九五至尊的宝尊生出野心,从不在人前这般失态。
今日突然怒气勃发,把王府下人,全都吓成鹌鹑!
但魏王李泰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
他踹开嫌碍眼的香炉,气冲冲进王府书房。
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肥大的身躯不堪行走,李泰坐在椅子上呼吸急促地喘着大气。
那圆胖的手指更深深掐着扶手上那雕花,使得指尖都发白!
“好个李承乾!”李泰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脖颈上那层层叠叠的肥腻肉褶,都在随着喘息声剧烈抖动。
“平日里惯会摆出一副任人宰割模样,今日竟在朝堂上让本王受这般奇耻大辱!”
怒气冲天的李泰自言自语中,却瞧见摆在鎏金书案上那份《括地志》手稿,眼睛变得通红!
他眼前,更浮现出父皇今日那鄙夷的神态。
李泰顺手抄起案上镇纸砸出去。
不知是巧了还是故意,那镇纸竟飞向摆在架上那尊李世民亲赐的玉雕骏马!
镇纸撞在马首,发出清脆迸裂声。
这把跪在外间那几个平日在书房中红袖添香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将额头紧紧贴在手掌上。
还不解气的李泰,又想到身上这身衣裳。
这也是,父皇上月万寿节上夸他“文采斐然”之时赏的。
现下看来,竟像裹在身上的笑话。
他猛地扯开衣襟,金丝盘扣崩落,露出肥腻胸膛上那随着怒火此起彼伏的汗珠。
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李泰,冲动之下想连着书房都拆了。
这时,魏王府长史匆匆而来。
“殿下息怒!”
杜楚客进门瞧见满地狼藉,顺口是一句劝解。
他刚开口,一方端砚擦着他的耳畔,重重砸在身后的描金屏风上。
墨迹四溅,恰巧将屏风上那《大唐疆域图》的河西之地,涂成漆黑一片!
“息怒?”
李泰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杜楚客,咬牙切齿道:
“那死瘸子今日用商贾贱术讨得父皇欢心,群臣拜服。”
“显得本王这《括地志》成顽童把戏一般!”
说着,李泰又将案上的手稿,扫落在地。
“那死瘸子甚至还用什么文采斐然堪教化边民的借口,差点把本王流放到边境苦寒之地吹西北风!”
“你这厮竟还劝本王息怒?”
“你叫本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嗯?”魏王李泰正愁不知道怎么撒气呢。
这下,他把满腔怒火都喷射到王府长史杜楚客的头上!
杜楚客见魏王殿下都快疯了,知道这下再劝也没用,只是躬身而立静待风雨。
好在这时,魏王李泰发泄一番,总算恢复几分理智。
他一脸颓然瘫坐着,紧紧望着屏风上那被涂黑的河西之地,眼中恨意滔天。
忽然,魏王李泰似是想到什么。
“杜长史,你杜家是否有人在西域行商?”
闻言,杜楚客眉头微微一动。
杜楚客的兄长,正是当朝右仆射杜如晦。
他们杜家在京兆之地,也算是名门望族,家中自然有人操持贱业以丰家资。
利润颇厚的西域商道,亦有所经营。
只是殿下提起这个,是想干什么?
杜楚客今日一早来王府当值,还没得知朝中消息,更不知魏王今日为何这么反常。
他只能在心里猜测着。
但杜楚客已经彻底打上魏王标签,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禀王爷,家族遮庶之人当中,的确有人操持贱业,于河西之地贩货求利。”
魏王听了,眼前一亮,“杜长史,速让此人过来,孤有大用!”
“额……”杜楚客愣一下。
他有点不明白,魏王跟他要一个操持贱业的族人作甚。
杜楚客回过神,还是拱手应道:“是,王爷,臣回去将人带来。”
“记得隐秘一些,莫要让他人知晓此事。”
魏王又提醒一句,挥挥手让杜楚客退去。
众侍女见王爷似是恢复正常,只好壮着胆子爬起来,收拾着外头那被王爷沿途糟蹋,满院狼藉的花花草草。
独自在书房内的李泰,还在死死盯着那漆黑一片的河西之地,眼神中满是疯狂的恨意。
“死瘸子,你今日在朝堂上不是夸夸其谈,要使得商税上涨至少五成嘛?”
李泰自言自语中,神态变得愈加癫狂。
接着,他突然点燃烛火,丢在散落在地的《括地志》手稿之上!
火舌触碰到纸张,立刻蔓延开来!
“烧吧!”
李泰狞笑着,火光在瞳孔中跳动,神经质般嘶吼道。
“等本王让这西域商道变成烽火道,看你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李泰宛若一个疯子般放声大笑起来!
映入他眼眶内的河西商道那条路线,也燃起熊熊大火!
一时间,整座王府乱作一团!
王府中人心中惊惧不已,甚至都觉得魏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