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把宅基地抵了,我们住哪儿啊。”许红霞当即问道。
程老太却是不管,“老娘管你们住哪儿,这宅基地原本就是老娘的东西,借你们住了这么久已经够可以了。”
“奶奶不讲道理,什么叫借,我们住进来可是交了100的租金我的,分家时村长那儿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若是这样,您把租金退给我们。”
“退个P,你们的钱都是老娘的钱,反正我不管,你们既然不出钱,那就将老宅抵出去。”
在86年之前,律法有规定,农村的宅基地仅有使用权,不允许买卖。
但在86年之后,可以私下交易。
只是农村的地并不值钱,像他们这块老宅的地基太过破旧,就算是往宽了算也就值个几百块,勉强倒是够抵了程顺心欠下的债。
只是这屋未免也太破旧了一些,一旁的小弟连声嫌弃,“我们要你这破屋干嘛?”
可另一个人并不这么想,“这家人一看就没钱,若宅基地不要万一之后啥也要不回来怎么办?还不如将它拿着,能卖掉换钱最好,卖不掉留着也是个物件儿。”
“奶。”程宝珠急忙喊了一声。
程老太怨毒的看了她一眼,“别喊我奶,就这样吧,把老宅抵给你们,以后就不许找顺心麻烦了。”
做出决定后,程倩男立刻就去将村长请来了。
看着程家的这一笔烂账,村长感慨,“老太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将老宅抵了顺意一家人住哪儿呢?”
“是他们要逼死顺心,若他们拿钱出来给顺心还了赌债,我哪里需要拿老宅抵。”
“你这老太不讲道理,那也要让人家有才行啊,你一个月要20块钱的养老钱,非要人家一次给一年的,又要将一年的老宅租金一并给你,否则就不给住,顺意就是再怎么干苦力,这会儿也拿不出这么些钱来。”村长苦口婆心,但根本没用,程老太已经死了那条心。
“反正能抵债的只有老宅了,您虽然是村长,但我家的事儿您管不明白,赶紧帮我写东西吧。”
见她这副死样,村长也没了办法。
这会儿的手续很简单,一张纸一个章,再拿着它去队里办个过户手续,基本也就妥了。
可手续妥了,程家五口人却是无家可归了。
要债的人倒是有些良心,“我不为难你们,今个儿可以继续住,但我明个儿就去办手续,我希望手续办好之后,你们已经不在我的房子里了。”
说完,那些人便离开了。
程老太临走之前,甚至还埋怨的瞪了他们一眼。
“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帮,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许红霞正准备追出去骂时,被程顺意拦了下来,“行了。”
村长叹了口气,“顺意,村东头有户绝户人家的房子一直没人住,要不收拾一下你们暂且住那儿去?”
程宝珠问道:“村长,我们的户口能直接迁出去吗?”
“迁户口?迁去哪儿?若是要迁出村子就必须有地方接收你们,否则不成了黑户了吗?”
“不用迁出村,就只单独迁出来我们一家单独立个户,以后若要办些什么事儿,也不需要再求到那边去。”
他们之前就有在镇上买房的想法,只是手里的钱不太充裕。
不过买房是既定的事实,他们一家一定会搬离程家村,若户上将来还有什么牵扯成了对方拿捏他们的把柄怎么行?
果然这样一说,村长没答应当即答应了下来,“你这样想没错,你妈那性子啊……,现在时间还早,我现在就带你直接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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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宝俊带着妹妹回来时,程顺意已经办完手续回来了。
“可真行,我就是去山上溜了一圈,回来咱家没了?”程宝俊目瞪口呆。
但他清楚家里人的本事,哪怕啥也没了他也不慌就是了。
只是程宝珍还有些茫然,“那咱住哪儿?”
“去镇上,将东西收拾好让宝珠先放到那边去,咱空着手去镇上,先找间旅馆住下然后租间带院儿的房子。”
“租?”许红霞疑惑的问,“不是买吗?之前一直商量着是要买呢?”
“我想过了,镇上离村里太近了,若不是我对市里不熟,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咱做生意,我都想直接带你们去市里,不过镇上也有好处,咱熟人多,先住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原本家里的东西就不多,早前一批的东西存到那边后就只剩下他们的那些破衣裳了。
往那边一扔,程家五口人就这么轻松的在村里人的目送中离开了。
老人家见状,连声感叹,“这程老太可真不做人,顺心欠了钱,拿顺意的孩子抵,这心未免也太硬了吧。”
“顺意也是可怜,巴心巴肝的为着这个家,结果呢?房子没了钱也没了,之前还有个豆腐生意能做,好歹饿不死,这下给闹的,往后的日子可咋办哟。”
“所以说呀,后娘恶毒,再好的后娘都不如原配。”
“后娘?老太,您这话啥意思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看不过眼,鄙夷的说,“那程老太就是后娘,他们一家五个孩子,就顺意不是程老太生的,她还不得可劲儿的欺负顺意吗?”
一众人有些懵?
“还有这事儿,咋从前没听说过啊。”
老太道:“人家日子过的好好的,说这些旧事儿干嘛,说多了记心里不是闹矛盾吗?但现在看来,日子哪里好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会好好对待。”
但若要细说,这事儿也真是一桩陈年旧事了。
40年前,程老太的老伴儿在修坝时被水冲走意外没了。
寡母带着儿子日子不好过,没多久就与媳妇难产独自带娃的程爷爷勾搭在了一起。
程顺意是程爷爷亲生的,老大程顺风是程老太原配的孩子,名儿也是后来改的。
下面的两女一子也全是和程爸爸生的,可想而知程顺意的存在有多尴尬了吧。
但往往家里最不受宠的,都是众多孩子里最孝顺的那一个。
这不,这么些年程顺意的做的一切他们看在眼里,但程老太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当年的真相还有必要隐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