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挺能折腾的。’
那是顾湛刚回家时恰好抬头看见楼道间的黎苏时,冒出的第一想法,而他好像活了过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充斥在他心间,怪异却能接受。
他只当是魔怔了直接忽略,不过,家里的小姑娘非但能折腾,甚至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果不其然,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跑他面前了。
哭的梨花带雨和真的一样,顾朝荒唐他清楚,可倒不至于敢在他在家的时候胡来。
到底就是个小姑娘,顾湛难得回来也懒得计较,多了嘴管了闲事,谁知这小姑娘胆挺大,竟就这么直愣愣想把绳套他身上。
他没接招,她便见招拆招。
最后,他妥协了。
也如他所料,却又出乎意外,顾朝被打的昏迷不醒,他见了也不由叹了句‘小姑娘除了能折腾外,力气也挺大。’
但,一切和他都没什么关系,破例一两次对他而言已经到了上限。
可惜,小姑娘的招数挺多的,非要将手里的绳套他身上才满意,瞧着脾气好,实际上也执拗的不行。
是好奇,也是诧异,他又一次妥协,开了那扇门,后来才明白那扇门开的是心门。
不出所料,小姑娘手里那绳子拿的很紧实,就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上钩,是些明显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手段。
但小姑娘送来的不止是手段,还有投诚,她送来了她的‘真诚’。
可以是任何手段,偏偏不能是真诚。
那是第一次,一张哭的格外可怜的脸几乎整夜缠在他脑海中久久散不去。
如果真的是手段的话,或许,她确实有成功的概率。。
多年前的真相跃然纸上,无疑证实了她的话并无半分虚假,大抵是就这么一个儿媳,他的确心软了,就当是提前送给未来‘儿媳’的礼物,他可以包容和照顾她。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然而,小姑娘倔的很,手里的绳子没套他身上就不肯罢休,也就这么几天,又兴高采烈的带着绳索想来绑他了。
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只是单纯的来出气的,只是为了顾朝,但也要来踩他的底线。
他难得的有了脾气,话出又和疯了一般后悔。
他想了很久也没能有个折中的法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小姑娘确实有些本事。
他就那么僵着,长辈和晚辈,此外再无别的关系,这样安静本分的相处着。
但,还是低估了小姑娘的脾气,倔的很,非要揪着他不放,可他还没开始训话,人就开始诉苦了。
那是顾湛最束手无策的时刻。
若是顾朝,几巴掌过去便能老实,终究是他又退了一步,而让他能退步的是心中难掩的情绪。
那晚本该平静的过去,他正式的接受了他的‘长辈’身份,不论背后是什么,他会尽职做好‘长辈’的本分,就当是养了一个‘女儿’。
正如他说的,小姑娘就是犟脾气,病都没好就想着来绑他了。
他退一步,她就明目张胆的进十步。
还有她轻柔的一吻,彻底的激起了他们之前的全部旖旎,也将那层浮于表面的‘关系’撕的粉碎。
若这是她的‘小报复’,那顾湛要承认,她似乎成功了。
可,这‘报复’还没结束,见拿绳子绑不住他就要来报复他。
隔着三楼,前方是她布置好来逮捕他的网,他清楚,可见不得她受伤是真的,顾湛又一次的抛下原则奔向她。
哪能和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计较,他年长些,让着也是应该的。
然而,熟悉的套绳又开始了,可这次是要彻底绑了他,明显的坑就摆在他面前。
她以自己为饵引他入局,他毫不犹豫的咬钩了,而他刚咬钩,对方却剪掉了鱼线。
就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他。
再后来是自家小姑娘深陷囹圄,他自作聪明的将挂在身上的饵丢掉,也自作聪明的以为能斩断全部。
可也就22分零37秒,他后悔了,也甘愿低头,他捡起了那被小姑娘丢掉的套绳自己将自己套住了,但握绳的人不见了,也将他和绳一起丢了。
悔恨和无力同时折磨着他,越是疼却越是清醒,他清醒着沉沦,虔诚又低微的将两人之间的主导权交给她了,天秤也滑到了一边,可小姑娘似乎真的不想要了。
那是小姑娘故意给他定下的结局,拿绳套他,再扔掉,永远的遗弃。
坏的过分。
顾湛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他厚着脸皮的非要改了这既定的结局,他孤身一人很久了,突然来的温暖,哪怕分不出是真是假,他也要拼尽全力的抓住。
他家媳妇还是善良心软的,没有丢掉他,甚至愿意接纳他。
那是一个属于顾湛的好结局,他已然满足。
至于是不是爱他压根就不重要,他爱她就够了,哪怕不知她是哪来的,哪怕能猜到她来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那个真正受过苦不知什么原因离世的人‘报复’。
可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他不过多的探究,他清楚只要不触及那条不该触碰的线,一切都是有机会的,果真,他的‘老实’还是有用的,老婆还是待在了自己身边。
几乎每年,顾湛都要偷偷前往寺庙求香赠香火钱,那是他为苏苏唯一能攒下的东西。
在某个漫天飞雪的冬天,顾湛抱着黎苏看着飘落的雪花,在心中悄悄的说了句:‘顾湛永远爱黎苏,此生不渝。’
神佛在上,顾湛不惧艰辛苦难,不为私欲,惟愿以多年积攒的功德求苏苏生生欢愉无忧。----顾湛。